她刚刚出浴,带着一身沐浴后的少女清香,暖暖的馨香,让人不由得沉浸其中。
皇帝稍稍释然,伸出手来抚了抚她发梢犹自带水的秀发:“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仪美人笑嘻嘻道:“早上我想起昨天皇上跟我讲的战场往事,想到皇上的英姿,一时就睡不着了。”
皇帝长叹:“那是朕十几岁时候的事了,朕现在是老了。”
仪美人一派烂漫:“太子现在也十几岁,他是皇上的儿子,是不是和皇上当年一个样子?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太子呢~”
问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不由得扬起明媚的小脸,向她的丈夫、她的主人看去。
年迈的皇帝面沉似水,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傍晚,欲仙入宫侍君时,皇帝正坐在书房内从高高的梯子上,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书册。欲仙一抖拂尘,提气腾空而起,将皇帝从梯子上扶回了地上。
他把新炼出的仙丹呈给了皇帝,正是皇帝近日一直吃的。
皇帝喘平了气息,把手里的书扔在了桌案上,拿过仙丹,叹道:“国师啊,你平时除了读老庄,研习道法,可还读史书?”
欲仙扫了一眼那几本书的书名,恭敬道:“贫道一心向道,不读史书。”
“呵呵,你是出家人,你与历史无关,可朕,与历史有关,”皇帝长叹一声,将手里的仙丹放下,“自古以来,采阴补阳的都是无道昏君,朕如今这样夜夜不空,以后青史不知道会如何写朕啊!”
见皇帝如此惆怅,欲仙微微一笑:“皇上是想尽快修得长生不老术?贫道倒是也有个法子——”
“快讲!”
欲仙露出踌躇满志的笑来,一字一顿道:“接——仙——台!”
怀来这边,天光蒙蒙亮,冯素贞起了个大早,便趁着日头还没升起,到院子里练了套简单的剑法,权当晨练。
一套剑法舞罢,冯素贞手腕一转,以剑做笔,在空中写起字来,点、格、劈、撩,刺、划、扫。
“好——好一套永字八式!”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喝彩。
冯素贞收势回身,正看到宋长庚笑眯眯的模样:“让宋先生见笑了,我随便挥的几下,还得了宋先生的雅名。”她客气了两句,便在黎明昏暗的晨光里,看到宋长庚周身的白雾。
宋长庚上半身都被这白色的烟雾笼罩着,而这古怪呛人的烟气里似乎还带着一股子香气。冯素贞定睛看去,烟雾之间,她看到宋长庚嘴里叼着一个瓷制的物件,燃着红色的火星。她不由得问道:“宋先生这吞云吐雾的,是什么来历?”
宋长庚笑道:“驸马不愧是状元郎,吞云吐雾这四个字,用得恰当。这个啊就叫烟,宣府那边,管这个叫烟酒,抽着提神醒脑。老朽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得抽两口才有精神。”
冯素贞奇道:“这东西我没听说过,是番货?”
宋长庚点点头:“对,番货。这东西原本只在八闽两广之地才有,老朽的兄长曾是广州知府,我随他在广州任职,才沾了这东西。北方原是没有的,前朝辽东闹事时候调用了广府兵丁,这才传到九边来,渐渐也有人种了。这两年通了商,南来北往的行商多,我也抽到了些从前抽到的那些番货,不过到底是少,只是偶尔能拿到些。”宋长庚说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冯素贞知道老人家这是想起了过世的亲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剑。
宋长庚拍拍手,抖落身上的烟灰,站起身望了望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城去吧!”
这事是宋长庚与他们说过的,冯素贞点点头,把太子和天香从床上拖了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城外行进。
今日,他们是去安龙骨水车的。
怀来郊外,永定河旁,足有三丈的龙骨水车搭了起来,看着太子挥汗如雨地与普通村人一起敲打楔子,宋长庚在一旁捻须微笑。
烈日当空,水车组好了,六个精壮的汉子上了踏板,搭着横杠高声唱起了车水号子:“一二三四呼呀嘿,儿郎协力踏骨头;山岗险峰脚踩穿,四平八稳不磕头;五黄六月水如油,龙王老爷不点头;妻儿饿呀爷娘愁,拔草扒皮没活头。九踏龙骨水倒流,十里八乡好年头;踏遍骨头三千哈,腊月先割肥猪头!”
天香前世在南方见过这个,遂转头对冯素贞解释道:“这水车一日需得四百转,所以需要用号子记数。他们唱的每一句打头都代表一个数字,哈头歌一唱十二句,十二转为一哈,一个夏天唱下来,便有三千哈。”
冯素贞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天香不以为然:“我聪明啊。”
冯素贞:“……”
河水随着翻车的扇叶转出洁白的浪花,自永定河汩汩而出,沿着事先挖好的陇亩沟壑脉脉流去,滋润着干涸的禾苗,泛着晶莹的亮光。
四周一片欢腾,其余村人扛着另一架龙骨水车去了河流的另一处,想必偌大个村落,一架水车是不够用的。北地多旱,多几架水车,可大大减轻劳力,让农人有能力种出更多粮食。
太子一大清早就跟着宋长庚组装水车,累得直喘气,天香看他平素白白嫩嫩的一个少年晒得一身通红,就拦住了他,带着他到河边的树下歇息。
他擦着汗,接过水囊一饮而尽,坐在树下盯着龙骨水车的水流看得出神,忽的诵道:“既如车轮转,又若川虹饮。”
天香望了望冯素贞,二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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