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铮随即炸毛,冲着周言吼:“你发什么神经病啊???!!!”
周言本是垂着脑袋盯着那碗花生米,别提多认真,此时韩铮发了个飙,他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花生米上移开,望向他。
瞳孔黑亮,在阳台昏黄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灯光下,周言面部的剪影显得模糊而温柔。
韩铮的喉结动了动,凉凉的手心有点冒汗。
四目相对,不知怎么,他觉得莫名燥得慌,从面皮蔓延到骨肉深处。
楼下不知哪家在看相声,这么晚了,捧哏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笑声回荡在夜的深处。
周言也笑出了声,悠悠然地开口:“铮哥,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一件事。这问题挺恶心的,不过我憋着也挺久了,今天一定得问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刚喝完酒,晃晃悠悠的,站不稳,只是他不想再这么坐着,这么……仰着脑袋、如此费力地看着韩铮。
韩铮把撑着门框的手拿下来,站直了,还是比周言高半个头,看他的时候要微微低头。
“我哪对你好了?没觉得。”
“哦。”周言把那声拉长了几秒,磨得韩铮耳朵难受,恨不得打他一顿,“说实话,你是不是同情我?觉得我挺可怜的,就像没家的小猫小狗?”
韩铮的神情有微妙的变化,周言的话明明很平常,他听着,却觉得格外刺耳。韩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就觉得挺奇怪的。”他“嘿嘿”一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其实我这人心特别硬,也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瓜葛,这么些年来,一个人习惯了。我想着,我一没钱,你也不缺钱;二也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你这么帮我,究竟图个什么?”
周言身上有很重的酒气,两人距离听进,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就在韩铮的鼻息下,韩铮微微侧了侧身,换了个角度,他突然发现,周言的脸很肿,耳边还有凝固的血迹。
韩铮不知道姜雪那一巴掌的事,只以为是之前被罗进枫打了一拳的效果。
看着真挺惨的,以至于原来心里刚升腾出来的那团火,莫名其妙就自己给灭了。
韩铮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医药箱吗?你破相了。”
“……”周言本就带着醉意,这会儿被韩铮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晕了,瞬间就忘了刚才在纠结什么事了,摇头,“没有。”
“我出去一下。”韩铮撂下这句话,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附近就有二十四小时的药房,韩铮买了点酒精纱布和药就回来了,用时不过十分钟。
短短十分钟,周言已经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睡相有点差,但是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韩铮看了他一会,然后从卧室的柜子里拿了条毯子,帮他盖上,轻轻地锁门离开。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二点,韩铮刚回房,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他去开门,然后看见穿着整齐站在门口的凌影。
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事情办妥了?”
韩铮没直接回答她,只问:“怎么电话里没说今天住这?”
“临时决定的。睡不着。”凌影看着有点疲惫,“饿不饿?给你做宵夜吃。”
韩铮看着她,迟疑了会,说:“嗯。”
凌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韩铮看得出来,她有事,也有话要和他说。但她的个性含蓄,性子比他还闷,很多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不被逼急了,是不会说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从……那场火灾之后。
也难怪,一个原本拥有大好明天的人,突然失去了未婚夫、美貌、事业,就像在惬意地泡温泉的时候,被人浇了一桶冷冷的泥浆水。
狼狈的清醒。
凌影不怎么会做饭,只煮了一碗简单的面,加了一个蛋一把葱,色香味不全。
韩铮慢吞吞的吃着,她在饭桌的对面安静地看着,等到他吃完了,放下筷子,她才重新开口。
她问他:“好吃吗?”
客厅的时钟老了,秒针走动发出的声音很大,在这个时候特别清晰。
韩铮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平静地问她:“想谢晨了?”
听到那个名字,凌影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她沉默了一会,说:“又快到他的忌日。”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家中的气氛总是格外地沉重。连一向吵闹的秦飞飞,都变得异常沉默。
不知是因为这个特别的当口整个人精神不济,还是之前被周言传染了,谢晨忌日一过,韩铮发了几天的低烧,万年不请假的人破天荒请了几天假在家睡觉。
汪婆说他这是工作太辛苦了,每天大鱼大肉伺候着,韩铮愣是食欲不振,秦老爷子急了,总觉得他生了什么大病,撺掇着秦飞飞带他去趟医院。
“他能有什么病啊,他们学校每年都有身体检查,爷爷你看韩铮这身板,要是他这样都有病,我估计自个儿都快入土了。”
话虽这么说,韩铮身体不好是不争的事实,以至于周言一个电话过来,只听了一句话就发现他病了。
“你没事儿吧铮哥?”
韩铮本来在睡觉,这会儿被吵醒了有点不爽,翻了个身后干脆坐了起来,抓了把头发:“死不了。”
周言笑了声:“我拿到工资了。工资卡没开通网银,我给你现金吧,顺便请你吃顿饭。”
现在就算是鲍参翅肚韩铮都没胃口……
“养病,忌口。”他拿起床边的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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