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倒抽了口凉气,他拿手死命压着左胸骨,额前迅速渗出冷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哪儿疼?告诉我哪儿疼?”明楼俯身去问,伸手裹着他的腰,把他半抱起来,肩膀触到他绷的跟石头似的下颚,垂首抵着他的柔软的发旋儿复又镇定下来。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明楼拉上明诚的衣服,还没拢上就被明诚打断。
“就是——”明诚粗喘着靠在明楼的颈侧,动也不敢动:“就是骨头疼,没事儿。”
“胡说八道!”明楼呵斥道:“哪有摁着心口说骨头疼?!”
“真的。”明诚稍稍平稳呼吸,虚软地倒在明楼的臂弯里笑:“骨头潮了,再给您一伺候可不就娇贵了。”
明楼擦去明诚鼻尖上的汗珠,忍了又忍,还是问:“总这样?”
“遇上您才有的,心悸。”明诚半闭着眼睛躲避着头顶刺眼的灯光胡诌道。
明楼叹气,用手覆上明诚的双眼,无奈地妥协:“听话,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明诚的眼睛在明楼的脸上转了一圈儿才小声地答了一声“好”,他的胸口因为剧烈刺痛只敢细细地喘上口气再徐徐吐出,如此反复,没多久又能正常呼吸。
明楼拿了件外套给明诚盖上,压了边角,摇头又道:“还是以前乖。”
明诚靠着明楼的小臂,温凉的脖颈落进了明楼暖热的掌心,就好像那朵夜雨中的木兰从凋零化尘回到盛放初始,由那些遗憾的岁月回流到尽头后还是落在了他的手心,却轻薄的没有重量。
“就这么点儿大。”明楼揶揄,拿手丈量高度,停在明诚的腰腹,手腕搭着他硌人的骨头上不自在地挪了挪,又默数着明诚的肋骨向上捏了一把他瘦削的腮肉,光滑的皮肤从指尖溜走,不多时就透出一层薄红,像是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子才蹭上去的浅淡颜色。
“从前脸也嫩,还不知道给人上眼药。”明楼盖着明诚的眼睛,觉着他笑得没心没肺,连带着震颤的眼睫毛倒刮蹭的掌心微痒酸涩,不轻不重地痒进了骨子里,用力一抓定是要见血的,饮鸩止渴也不如等着那阵朦胧尖细的触感渐消渐退,只要静下来就好,只有拿开手就好。
明楼的左手悬在半空,从指缝中发现明诚半睁的眼瞳被玻璃吊灯照出星星点点的碎光,好像他也正研究着自己的掌纹般聚精会神,却因为靠得太近所以显得空洞迷茫,掌沿又正好将他秀挺的鼻梁遮盖,只露出一角带着弧度的唇瓣,有着青年难得的温软与柔和。
明诚迟钝地眨动双眼,痴痴地笑:“不仅不会编瞎话,胆儿还小,夜里惊醒必哭,踢被子更是一绝。”
明楼注视着明诚苍白的脸颊,看着他连胸口的起伏都放慢了许多,不由接着道:“你还记得你说胡话?只要是魇住了,几句话反反复复能说上一夜。”
明诚的眼神越发涣散,却还是抬起垂在一边的手臂,两只手指“滴滴答答”地轻点在明楼的手背上,指腹划过腕骨游曳在弯弓的手背上,嘴里也是悄声低语:“我会乖,我会听话。”
明楼的目光一顿,垂首凝眸,他看着明诚下意识地握住他的食指,慢慢收拢却因为疲倦怎么也攥不紧指节。
“你问问……”明诚微侧着脑袋,完全松懈地沉下身体,声音模糊的轻飘无迹:“他们要不要我?”
明楼看着已然睡得黑甜的明诚,好像之前只在幼时才会问的问题都是他梦中曾经牵连一生的呓语,但好在明楼还是和过去一样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要你。”明楼说:“怎么会不要你。”
明楼像是自言自语,他想给明诚系上衣领的纽扣,只在抽出右手时就感到明诚虚缠着自己的手指正一点点无力地滑落下去,他也许没有时间去思考,顷刻间回握住了明诚正在下坠的指尖。
这是矛盾的,他明明想要退开反而不放,他看着两只交握的手,一时竟愣在那里,很长的时间都不思其解。可心头的痒经过明诚身体的温度破土而出,冒出柔嫩的枝叶倾泻出一隅凄骨的翠蔓,随着怀中人清浅的呼吸间蒙络披拂。
金叶子的边缘触到眼睛时的刺疼让明楼感到不适,他猛地眨动眼睛,低头看见纷乱飘洒的叶片飘进脚边的水洼里,手里是空无一物,到现在,他仍然什么都没能抓住。
作者有话要说: ps:1、我知道是“有生之年”,但我还是没弃坑对不对?
2、阿诚哥生病了。
☆、ch.18
今天是平安夜。我和先生准备的礼物已经放在了挂着铃铛的银枞树下,当然,从天而降的明台没有得到任何惊喜。
明台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但我们并不困惑,因为小少爷的暴跳如雷来得快去得也快。
黄油小饼干让明台冷静下来,先生却在他擦去嘴角的饼干屑之后问他的成绩,明台抱着玻璃碗转头直直地看着我,这是个机灵鬼,想让我替他解围。
我得帮他,为了仅剩的两块小饼干也值得说和,但上呼吸道感染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喘息间的钝痛如附骨之疽,实难消退,烦躁的情绪不断放大,我觉得这个病反复磨人的可怕。
当我大口呼吸着室外潮湿流通的空气时,我感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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