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无形的阴冷欺压过来,虽然没有风,篝火却拼命地飘忽摇晃,好像随时都会熄灭。黑暗侵蚀的范围越来越大,如一张巨大的嘴巴,将洞穴团团包裹。众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也被拉得明灭如魇。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隐隐传来的幽幽叹息,让江遥产生出一种置身于空旷荒野的恍惚之感,周围的石壁再也无法带来安全感,那未知的敌人,可能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突入。
对面的青衣女子亦是一副惊惧之色。相比起安吟秋,她更加显得紧张,目光不安地四下扫视着,担心恶鬼们会借着寒风撞破墙壁,又害怕有妖魔从石壁的缝隙中潜进来,更对有可能从摇曳阴影中钻出的幽魂充满了恐惧。只有握着白衫男子的温热手掌,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慰。
白衫男子斜眼望着洞口蠕动着的黑暗,冷笑道:“花这么多工夫装神弄鬼,还不如早点敲门,丁某在此恭候大驾!”
外面真的传来某种东西叩在岩石上的声音,咄咄作响,好像是鬼怪在敲门。
白衫男子侧身凝立,脊背微躬,右手按剑,一动不动,如一尊石雕。他已经调整好内息,握剑之手处于最佳的出击位置,只要敌人闯入,必将遭受他蓄势已久的剑浪洗礼。
当鬼怪连续敲门几次之后,安吟秋的呼吸都凝窒了。她贴在江遥背后,江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擂鼓般的心跳。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此时她脸上的笑容,是不是越发灿烂了。
白衫男子斜对着洞口,也在用眼角余光瞟着江遥。实际上,他有四成注意力都放在江遥身上,以他的站姿,第一时间也能对江遥和安吟秋发起攻击。这便是荒野中人们谨记的一条铁律,任何时候都不要对同类放松警惕!
外面那东西敲门之后,便有笑声响起。那笑声说不出是男是女,仿佛是由很多种声音糅杂在一起,听来只觉得空灵可怖。伴随笑声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尸臭味,熏得人头脑一阵昏沉。隔了片刻,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汹汹涌入,幕天席地地扑卷而至,将所有人团团包裹。黑暗中似有众多人影若隐若现,阴森恶毒的目光夹带着腥臭的腐烂气息直刺过来,伴随着一声声尖利的啸叫充斥耳膜。
白衫男子眸中泛出森冷光芒,沉声道:“好大的场面……”
他势欲抽剑,却在半途改变了主意,倏地抱起旁边的女子折身退开,射往洞穴深处。
失去了他这样的屏障,本就微弱的篝火一下子就被凝若实质的黑暗吞没,一股令人晕眩的气息扑向江遥。也就是在篝火熄灭的瞬间,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荧惑倏然有所动作。黑暗中传出一道锐利的破空声,无数隐藏于内的杀机如冰雪消融。洞穴中刚刚泛起的热闹气氛,也随着这短促的一声,就被生硬掐灭。
席卷过来的浓郁黑暗被无形的波浪冲散。外界的微光再度明亮起来,清晰地照出洞口的情形。地面上只有一滩滩血迹和黑色灰烬,却看不到成形的尸体。那些恶臭就是从血泊中散发出来,仍然扑鼻刺肺。
‘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衫男子却还没能看清交战的经过,就见洞口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持一把只剩半截的断剑,正用一双冷寂的目光朝这边望来。
‘是角落里的那个黑大个!我一直都没有注意他的存在,身手竟然如此可怕吗?那么多鬼魅,只一剑就……’
白衫男子自问远远做不到这种程度,就算夫妻合璧,也不可能在一剑之内将数百阴魂尽数杀光。何况在这种凶山恶岭盘踞着的,可不是普通的鬼魅,因为人迹罕至,少有天敌,它们无所顾忌,个个都是逞凶作恶了上百年的大魔,几乎把这一带的生灵都杀绝!白衫男子自问最多与它们周旋片刻就得寻隙跑路,还想让那对陌生的少年男女替自己多争取些时间,哪料到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黑衣剑士竟有如此本事,自己一番算盘都让人家看了笑话!
当他迎上荧惑视线的时候,心脏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这眼神,不带任何感觉,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一股寒意自他脊椎涌上来,他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甚至连握着妻子的手都松开了,深吸一口气后才勉强理顺气息,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仗义相助,援手之恩感激不尽。前辈可否赐教尊姓大名,在下必当深铭肺腑,没齿不忘!”
荧惑却不吭声,那双漆黑眼珠之内传出来的寒意也不见少。白衫男子见状,心中忐忑,正思量对策时,冷不丁听见江遥开口道:“你姓丁?是不是叫丁纶?”
白衫男子心中浮起数个念头,终还是决定坦然相告:“不错,正是丁某。”
江遥继续问:“红缨的副团长就是你?”
“是我。”丁纶并不奇怪。红缨猎团在江湖上也算是享誉已久,尤其是近段时间搞出来的“西部盟约”,红缨被推举为西方诸多猎团之首,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自己作为红缨的副团长,仰慕者也不在少数,被陌生人认出身份也很正常。
江遥并没有因为他的威名而有所表示,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语气,继续问道:“那么你的妻子,应该就是秦红衣吧?”说着,视线移到青衣女子脸上,赞了一句,“还算是个美人,难怪……”
丁纶这才感觉到他语气有些不对。作为红缨副团长的夫人,秦红衣的名声也被很多江湖同道知晓,但这年轻男子对于夫人的兴趣,好像还在自己之上……
他与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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