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急切地推门而入,里头一个少年迎上前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伸手探了下孩童的额头道:“烫得厉害,请随我进来罢。”
眼前的少年瞧起来不足二十,成云疑惑道:“你便是陈大夫么?”
少年点点头:“我便是陈大夫。”
听闻陈大夫年轻,却未料竟这样年轻。
成云迟疑片刻,还是道:“劳烦大夫了。”
成云抱着孩童跟随陈大夫进了内室,陈大夫令成云将孩童放在床上,又细细地看了孩童的眼下、嘴唇,才轻拍了儿童的胸口道:“乖孩子,让我瞧瞧舌苔。”
孩童已然病迷糊了,成云哄了半日,才令他伸出舌头来。
陈大夫看了舌苔,又问道:“是何时发病的?”
成云答道:“是昨日夜间戌时左右发病的。”
陈大夫点了点头,转身去写了张药方子,递给成云道:“按此抓药,吃上两副药便好,若是病情有变,再来我这儿便可。”
成云谢过陈大夫,接了药方子,又从怀中摸出一串铜板和一锭碎银递予陈大夫。
陈大夫不接,成云难堪地道:“可是不够?”
陈大夫笑笑,取了几个铜板,道:“快些抓药去罢。”
成云辞别陈大夫,推门而出。
门外,月光穿过屋檐的茅草细碎地洒在地面上,地面尚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上头印着他的脚印子,季琢与沈已墨就站在不远处,俩人均被月光洒了一身,生出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成云走到俩人跟前道:“劳烦予我一些时辰,我须得看着我儿痊愈,方能瞑目。”
沈已墨颔首道:“你快些去抓药罢。”
成云毫不迟疑地疾步而去。
沈已墨瞥了眼成云的背影,又望着天上的玉盘道:“待月上中天,他还能忍住不饮人血,不啖人肉么?”
“能或是不能我却不知。”季琢冷声道,“但若是伤及无辜,我不管他瞑不瞑目,将他杀了也就是了。”
成云匆匆赶到了药铺,药铺已关严实了,他“咚咚”地敲着门,敲了不知多久,门后无一人应答。
他又去了别的药铺,也已关门了,他方要敲门,正巧有一老汉迎面走来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抓药?”
成云冲到老汉面前道:“老丈,可是这药铺的主人?”
老汉笑道:“我不过是个伙计。”
成云将药方子一把塞到老汉手中道:“劳烦抓齐这几味药,我儿烧得狠了,需这几味药救命。”
老汉开了门,点上灯,手脚利落地抓好药,便将药包递给成云,道:“莫要耽搁了,快些去罢。”
成云留下一小块碎银,便匆匆返回客栈。
偏是在距离客栈不过十几步路时,月上中天,他心头登时升起了嗜血之意。
此处无旁的活人,只怀中的孩童,客栈中的妻子,以及妻子所雇用的一个厨子。
怀中的孩童还生着病,体温滚烫,这体温贴着他的心口,催得他的喉咙都耸动起来。
渴得很。
渴得很。
须要饮一口人血方可。
一口,只饮一口便足矣。
孩童浑身上下鲜血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重重地打在他的耳膜上,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亦直直地窜入他的鼻息,这两样于他而言,皆是至上的诱惑,他被引诱得咽了咽口水。
这血定然很美味,这肉定然也很鲜嫩。
张口咬下去!
咬下去!
赶紧咬下去,将这血与这肉一道送入口中!
他入了迷障,低下首去,方要伸出利齿,却有一把声音道:“相公,你寻到大夫了么?”
说话之人一面说,一面向着他走来,走得近了,欣喜地笑道:“你已抓了药了么?大夫是如何说的?”
成云现下被嗜血的本能支配着,不懂人言。
成家娘子并未发现成云的异状,一把抢过药包道:“我去煎药罢。”
成家娘子身上的人肉气冲到成云的鼻尖,成云不顾怀中的孩子,猛地将成家娘子扑倒在地。
怀中的孩童因撞在了地面上,虽还昏沉着,但到底疼得厉害,委屈地啼哭起来。
成家娘子不明所以地问道:“你磕着孩子了,这是怎地了?”
说罢,她挣扎着要起身。
成云一把按住妻子的双臂,伸出利齿,向着她脖颈的血管压了过去。
成家娘子瞧见足有她中指长的利齿从丈夫口中长出来,一时反应不及,怔在原地。
成云的牙齿破开了妻子脖颈的皮肉,但略一尝到血味,他目中立刻现出丁点清明之色,他急急地站起身来,连连后退。
嗜血之意与稍稍恢复的神志两相交战,他捂着头颅,疼得呻/吟个不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有俩人路过,其中一人道:“那成云莫不是疯了罢,离他远些。”
俩人远远地扫了成云一眼,便换了旁的路走,因而并未瞧见被咬了脖子的成云的妻子。
成云头疼欲裂,一下下地撞在客栈的墙壁上,直撞到头破血流,他才勉强将嗜血之意压下。
血从额角破口流出,覆在了成云面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以袖子抹了下,歪歪斜斜地走到妻子面前,将之前陈大夫开的药方递给妻子,柔声道:“这是陈大夫开的方子,上头写了这药要如何来煎,你喂阿宝服下两副药后,若还是不见好,便再去寻城南的陈大夫。”
成家娘子却不去接药方,只仰首问道:“相公,你为何会如此?”
成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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