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眼皮一跳,故作神秘地探到李然耳边说了什么,一边朝柳雯递了个警告的眼神。
这样荒诞诡异的一幕,李然并没有看在眼里,柳雯却瞧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有些怔愣,江诀这人看来多情,实则无情之极。然则瞧他刚才的神色,却似乎有些妒意了。
柳雯看出了一些苗头,脸上又恢复了她往日的淡然,笑着说道:“陛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希望他日破城之时,陛下能留我父皇一命。”
柳雯这么一说,江诀依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神态:“柳雯,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柳雯一脸坚定地回望过来,李然被她那样的深情唬得一怔,脱口说道:“让她把话说完,江诀。”
柳雯听到江诀那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几乎一愕,暗忖放眼天下如今还有谁敢这么指名道姓地喊这位皇帝陛下的名字?
江诀无奈地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对方说下去,柳雯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倘若陛下能饶我父皇一命,我定能让他从此归隐,再不问天下事。”
她这话说得笃定,江诀却一脸无法苟同的表情:“哦?何以你能如此保证?朕又凭什么相信你?”
柳雯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李然身上瞥了一眼,说道:“因为只要父皇见到殿下,他就会明白的。”
这话一说,不止李然,饶是江诀都愣了。
江诀坐在凤座上,脸色不善,沉声问道:“你在跟朕耍花招吗,柳雯?”
柳雯听了,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却不看江诀,只径自盯着李然,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父皇会变成今时今日这样,全是为了一个人。那个人殿下也认识,他就是你的父皇——南琉璃柯!”
南琉璃柯这个名字,李然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心中有些发懵,他如今连璃然的事都不太清楚,怎么会知道他那个父亲的事?
况且一看柳雯的脸色就知道,这八成又是一笔冤孽债。
柳雯并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兀自悠悠说道:“我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即使没有为父皇生下皇子,十多年来,父皇依旧对她和恩宠不衰,甚至给予了她后宫最尊贵的贵妃的封号。而我也因为母妃的缘故,成了父皇最疼爱的孩子。”
柳雯说得一脸幸福,眉宇间全是笑意。她说了一半,顿了一顿,抬头望向李然,笑着问道:“殿下可知道,为何我母妃如此受宠,却没有被父皇封为皇后?”
李然心想你既然说这事和南琉璃柯有关,那这里面就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而柳雯既然这么笃定地认为她老子见到自己的画像就会投降,那这事八成和璃然的身世有关。
“如果我猜得没错,殿下身上也有个凤凰纹,还是十二月出生的。”
柳雯的第一个问题才刚刚让李然悚了一悚,这第二个更具挑战性的话题便接踵而来了。
江诀原先还在一旁兀自默默观望,如今再按耐不住,沉声喝道:“柳雯,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柳雯朝江诀诡异一笑,并没有因为他的怒喝而噤声,反而挑眉问他:“陛下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江诀早已脸沉如水,嘴紧抿着,脸上笑意全无。
李然稳了稳被震撼的神经系统,挑眉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等于是默认了柳雯的猜测。柳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像是陷入回忆之中,幽幽说道:“我父皇的寝宫里有一幅画,落款是在二月里。上面画的正是一个身带凤凰纹的男子,那个人是谁我从前不知道。后来长大了母妃才告诉我,她之所以如此受宠并不是父皇有多爱她,而是因为她像极了一个人,父皇爱他甚于生命却又恨不得毁之后快。六年前父皇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是硬生生地倒过去的,从此便一蹶不振。我留国渐弱,也是自那日开始。后来我到了北烨,进宫见到殿下和太子殿下,我就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其实我父皇这么多年的思念,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啊。”
柳雯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望了眼李然,继续说道:“殿下,那个害我父皇荒唐了一辈子的人,正是你的生身之人。而那个人究竟是谁,应该不用我再明说了吧。”
这么几句话,无异于一阵晴天霹雳,霹得李然从头焦到了尾。
柳雯是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有着凤凰身的人居然是璃然他老子,璃然竟然是他老子和另一个男人生的。这另一个男人还不是个路人甲,居然是留国的皇帝。
李然在一旁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江诀眼中晦暗一片,沉声说道:“你以为捏造几个似是而非的故事就能让朕相信?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朕了,柳雯?”
“陛下,您可以选择不信。然则太子殿下的例子摆在这里,陛下您是知情之人,即便我想杜撰,又何以能够自圆其说?更何况殿下眉宇间的神色与我父皇相似之极,父子血缘那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柳雯说完,望向李然,笑着说道:“其实我是应该叫你一声皇兄的,殿下。”
“皇兄”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李然的太阳穴就跳得越发欢快起来了。
他当然不能全信这个柳雯,毕竟这美女为了保她老子一命,撒个谎拖他下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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