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是梨园子弟,名叫苏裔裔。后两字取自《神女赋》,意为步态婀娜。这名字取得极妙,仿佛预见了她之后的长势。家父姓楚,名修业,是修营功业的意思。
两人的名字都取得文气,相遇也十足浪漫,就在戏园子里,一个在台上唱,一个在台下听。男人爱上女人的身段嗓音,就时时捧场,而女人看中了男人的书卷气。那时唱戏的与听戏的已不多,这样相遇已是莫大的缘分。
母亲唱戏,平日嗓子尤其精贵,父亲从不在她面前抽烟。年轻时还烟瘾颇大,后来竟都慢慢戒了,还时时研究菜谱,从不让妻子沾辣物。好在母亲本就是江南人,不嗜辣。
她着实是个活得精致的女人,下了戏台就爱穿些旗袍,都是让本地的老师傅一件件量身裁的。
我记得小时候胡闹去翻她的衣柜,在她的旗袍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楚先生差点把我打个半死。
“你都十四天没来看我了。”我一进门,苏太太就站在玄关口冲我抱怨道。她在家里也画好了得体的妆,身段婀娜,完全不像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乖。”我边换着拖鞋边安抚。她有时性格像个小女孩,得人哄着才开心满意。“这不是公司项目忙么,着实走不开。”
“那你连个电话也不打啦?”苏太太撅起了嘴唇。她的样子做这个动作,反倒透出一些女人气的可爱来。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连忙承认错误,赔礼道歉,“苏太太高义,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吧?”
以前她就不乐意让我叫她妈,说是听着显老,年轻女孩子叫她阿姨她也是不太乐意的,总是摸着自己光滑的皮肤跟我抱怨,我看着像阿姨吗?
我不敢不从,从此就叫她苏太太。毕竟年纪在那里,“小姐”的意味也不好。之所以没冠上“楚”姓,因为取的是单是女主人的意思。听着仿古又贵气。
我换好了鞋,讨好地迎上去扶住她的肩膀。她耳边的坠子轻轻晃动起来。这还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我买的,是一对小小的金凤凰。
“小的今日向您赔罪,稍会儿就跟小的一道出门,请您吃顿大餐?”
苏太太这才满意:“我去换身衣服。”
楚修业先生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他的报纸直摇头:“一大把年纪了还作妖。”
好在苏太太已经上了楼,不然免不得一阵腥风血雨。
“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嘛。”我笑道,挨着老爸坐下来。
楚先生也就是嘴硬,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把苏太太宠上天的人。
我领着苏太太去的地方叫做“鱼味”,谐音“余味”,是要叫人口齿留香的意思。楚先生是川渝人,平日里都跟着苏太太吃清淡口味,时不时也是想要换个嘴的。我拿着菜单,点了一条清蒸,一条烧烤,几盘小菜。服务员袅袅婷婷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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