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毛温柔地抚摸着他嘴角处被雷泽打出来的青肿,说:“所以你就把雷泽打了个半死?”
林椎吊起一只眼睛瞪他,说:“哈,你嫌我打那小子打重了,是不是?”
“没有,一点儿也不重。”翎毛毫无原则地说,“我觉得打得太轻了。你就算把他的腿汽化了,眼睛挖出来下咒,尾巴切下来做晚餐,身体拿去做生物实验……我也觉得挺好。”
“喂喂喂喂喂!”林椎两只眼睛都瞪了起来,眉毛一个劲儿地抽抽,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小心翼翼,轻柔细致地为自己的淤伤揉擦药油的翎毛,“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玩意儿栽到老子身上的?”
“上次去看的恐怖片里的啊。”翎毛理直气壮地说,“那个变态巫医的主角……”
“……小鸟儿你果然是欠揍了啊。”
“我是说真的。”翎毛哼着鼻子说,“他打了你,还害得你挨杰罗姆老头骂脏话……”
他们送走琳达等人的行动,确实被杰罗姆咒骂得不轻。林椎当然不会把琳达和雷泽的隐情告诉杰罗姆,因此杰罗姆认定了丹和贝蒂都是阿克家族的孩子,监护权理所应当地该归他。一听说林椎把贝蒂的监护权给了琳达,又听说琳达离开了故乡星系,要到别的星系去自由生活。又惊又气,暴跳如雷,当即就掀了林椎的早餐桌子,骂林椎是个“星际流浪饿不死的野杂种”。但是林椎也不是好惹的,乘着心情不好,把杰罗姆老头当年赌博当裤子,喝酒打老婆,老了老了用儿子的钱养老情人的混事全抖了出来。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等离子舰炮齐射式的全方位攻击,杰罗姆没被他当场气进急救舱,也能是算个医学上的奇迹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在阿克山原“皇帝一样的生活”就此宣告破灭。要不是林椎为牧人小屋付了梅里大婶高额的租金,只怕杰罗姆当即就会把他们的食品供应断个一干二净,连个太空罐头也不肯送过来了。
“不过,杰罗姆居然还帮你把穿梭机坠毁的事情糊弄了过去,没有让星系警察来找麻烦。”翎毛瞧着远方树荫之中,高大寂静的农庄,感触地说,“他和梅里大婶……还是想要你在这里多留些时候的吧?”
“当然了,要是我也离开了,就再也没人会跟他谈论他那个了不起的儿子的战场功勋,星际游历,还有在各个星系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艳遇了。”林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那个爱了一辈子钱的糟老头子……”
翎毛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没钱的人很可怜,有钱的人一样可怜——”
“嗯,就咱们俩不可怜,是吧?”林椎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说。
翎毛默然,他想起了他下厨做晚餐的时候,八音对他说的话。
“翎毛,在自由联盟的发展中,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这次我跟林椎联手掐断了烈火的一条情报线,按情报工作的惯例,以后我就决不能再单向接触林椎了。”她叹了口气,理理翎毛早前被林椎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冠,“也就是说,如果你们需要我在你们的结婚文件上签字的话,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翎毛低着头,在热腾腾的厨房香气中,专心致志地品尝豌豆汤的味道。
“这本来应该是你们俩自己的事情,但是林椎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什么也不说,显然就是想要你自己来做决定。”八音背靠着餐柜,说,“不错,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是在为他着想,你不愿意让他陷入你的命运之中……可是,你我都知道,你将来肯定会为了这个选择,后悔一辈子的。”
“我最后一个飞羽期过了,就会忘了……队长的。”翎毛哑声说。
“会不会忘,你自己知道。”八音淡淡地反驳说,转身就离开了厨房。
翎毛抬头望着阿克山原美丽的黄昏,碧绿的长草与嶙峋的岩石间,青灰色的羊群正在被机械牧犬驱赶着下山入圈。有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下坡的时候踩滑了前蹄,一头跪倒在泥泽里。母羊咴咴叫着奔跑过来,抚慰着自己的小宝贝……但是羊群中的头羊显然又在发情,在母羊跪下来舔弄孩子身上的泥浆的时候,乘机过来,悄悄闻嗅母羊的尾巴,前蹄止不住地颤动,滑稽地搭上了母羊毛绒绒的挺翘后臀……性与爱,yù_wàng与快乐,在所有的种族中都是那么的简单而强大,单纯而迷茫,令人怎么也捉摸不透其间的秘密。
“它们在机械犬过来用电磁触臂电它们之前,还能赶紧来上一发。”林椎附在翎毛的耳边说。
翎毛吓了一大跳,赶忙回头,正好撞上了林椎的鼻子。
“喂!”林椎捂着贴着橡皮膏的鼻梁,疼得嗷嗷直叫,“乱搞的是羊,又不是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翎毛又慌又气,又要察看他的鼻子,又想要捂住他的嘴:“队长!”他压低声音提醒说,“姐……姐姐和梅里大婶都在楼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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