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容府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而且夫人吩咐人四处仔细看着,不过子时不准熄灯。今夜的容府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根本不用额外提着灯笼。
吴妈妈顺着铺着青石的小路,慢悠悠地向新房走去。新房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面的院子是主院,而下人们都住在后面的院子里。院门口悬挂着红绸扎成的几簇花球,院子里那棵粗壮的桂树上也绑着红丝带。廊下的风灯全换上了红色的喜字灯笼,窗户上贴着“囍”,“百年好合”的窗花。
看着处处透着喜气的院子,吴妈妈突然觉得没意思,不想进去了。进去后又该说什么呢?无论自己说什么,三姑娘,呃,现在该叫大少奶奶,都会闹的。到时候闹得整个府里都不安宁。更何况,客院里还住着京城来的大老爷、二老爷以及舅老爷几家人,这家丑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妈妈!”就在吴妈妈刚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眼尖地看到了她,小丫头起身行礼,“妈妈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吴妈妈无法,只好抬步走了进去,走到廊下时,低声问道:“大少奶奶可问可有什么吩咐?”大少爷三个字,到嘴边生硬地转到了别处。她现在心里有些发憷,根本不敢提及“大少爷”三个字。
“没有。”小丫头摇摇头说道,看了房门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也没有任何吩咐,里面特别安静。”
“嗯,我进去看看。”吴妈妈答应一声,抬脚向屋里走去。进到屋里后,心里一阵狐疑,这屋里怎么会这样安静,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待她迈步走进去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意识向身后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跟进来,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只见咱们的三姑娘,呃,大少奶奶穿着喜服,头靠在床柱上,双手抱着枕头,睡得昏天暗地,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小丫鬟翠儿站在床边,和大少奶奶靠着同一跟床柱,一左一右的睡得一塌糊涂。更搞笑地是那个年纪大的陪嫁妈妈,她趴在桌子上,已经打起了鼾声,更恶心的是,嘴角还挂着点心渣子。
吴妈妈皱着眉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不知道心里该是如何感受。三姑娘不如大姑娘知书达礼,她身边的人跟大姑娘身边的人也差远了。大姑娘身边的紫衣,谦和有礼,进退有度。青荷虽性子有些跳脱,可是正事上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再看看三姑娘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知事的,就像今天的事情算了,不想了,这些根本不是做奴婢该操心的事情。
说是不再操心,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到:夫人到底怎么想的?舍弃了大姑娘那样聪慧的人,娶一个傻缺的三姑娘进门。大姑娘那样钟灵毓秀的人,可惜了
这个月夜想起澜心的不仅仅是吴妈妈和容璟,还有一个人。远在京城,也同样想着澜心。
陆家东府。自从分家后,陆震东单独开府。京城里就以东西府来区分两个陆家。因为陆震东住在东面,又是大房,人们习惯称为东府。
夜幕下,一轮明月悠闲地挂在天上,散发着皎洁的白光。
陆震东一只腿支在廊下的栏杆上,另一只腿垂在地上,身子斜靠在柱子上,手里拿着小酒坛。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六七坛酒,地上还散落着好多空酒坛。他发丝凌乱,脸色酡红,眼神迷离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阿生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他家少爷。少爷自从听说隔壁的二老爷一家去徐州参加表少爷的婚礼,就常常一个人发呆,今天更是要人拿酒来,到现在已经坐了五个时辰了,可是少爷还是保持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不时地问着时辰。每次听完之后,就会大口大口地灌酒。他想劝,可是却不敢去触碰少爷的底线。
“阿生,什么时辰了?”也许因为喝了酒,陆震东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生看了看沙漏,怯生生地说道:“戌,戌时了,可要我扶着少爷去休息吗?”阿生边说边小心地向前挪着步子,只要他家少爷点头,他就立马飞奔过去。
陆震东没有听到阿生后面的话,他只听清戌时了,喃喃自语道:“戌时了吗?原来已经这样完了。容家的喜宴应该已经结束了,他们在干什么,是,是,是洞,洞房了吗?”想到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心里一阵绞痛。忍不住猛灌了几口酒。酒坛空了,他随手抛在了边上,又拍开了一坛,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来。也许是喝得太急了,呛得一阵咳嗽起来。“咳咳咳”他把酒坛抱在怀里,不住地咳嗽着,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身上一阵无力,从栏杆上滑落到地上。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淌的满脸都是。
“少爷!”阿生惊呼一声跑了过去,也顾不上少爷之前的警告,“少爷,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啊?”阿生吓坏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
“没出息,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陆震东拍着阿生的头,声音哽咽着训他,可这些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无力地靠着栏杆坐在地上,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那一轮明月,低喃道:“相思是海,旧事如天远”灌下一口酒后,“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明月上出现了澜心的脸,她嘟着嘴瞪着自己,他的嘴角不由得慢慢地弯起,只是一瞬间,明月还是那轮明月,他苦笑地摇摇头,几近哀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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