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沈昼翘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
“先放他这儿,回头我再取。”祁山耐心劝了半天他才肯松手,要真给拿回去,二叔一看,非劈了他不可。
从沈昼家出去,他转了几个弯,把停在饭店门口的摩托车给骑回去了。
宣宣坐在他身前,脸朝着他怀里,紧搂着祁山的腰。
宣宣的脸有点儿圆,缩在怀里就是肉肉的一团。
“哥。”半道里宣宣扬起脸看着祁山说,“昼哥很好对不对?”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祁山一只手托住他后脑勺,把他往怀里按了按,“骑车呢,别乱动。”
于是宣宣就贴着他的腰,一动也敢不动了,由于被堵住鼻子,只能瓮声瓮气的说:“他对我们好。”
“你喜欢他吗?”祁山勾起唇笑了笑,“我看你跟他说话都挺不耐烦的啊。”
“有点喜欢。”宣宣因为姿势很不舒服,扭了扭身子说,“那你喜欢他吗?”
摩托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吓得宣宣急忙搂紧了祁山的腰。
“小孩知道得太多,会消化不良。”祁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祁山到车铺的时候,发现二叔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把矬子像是在磨什么零件。
他骑摩托车的声音那么大,二叔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在那儿磨,周身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严肃感。
祁山有点儿心虚,把车停下来,抱下宣宣。低头抬起眼睛看着二叔,叫了句:“叔你干嘛呢?”
宣宣跑过去喊了声:“爸!”
二叔坐在凳子上,看了宣宣一眼说:“宣宣,你先去屋里,我有话跟你哥哥说。”
宣宣看了一眼他爸,又看了一眼祁山,犹豫的退到了屋里。
祁山没出声,站在原地,皱眉思考着二叔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他就感觉迎面飞来个什么东西,出于本能的应激反应,他伸手一挡。
一块儿报废的镍合金焊条被他胳膊一挡,掉下来砸在了脚背上,顿时,他的胳膊就跟断了一样生疼。
祁山咬着牙,连哼都没哼。
二叔抄起地上的木头板凳就往他身上抡,身体虽然一直在发抖,但是手上的力道却稳准狠,每一下都砸在祁山最疼的关节处。
他却不躲也不闪,就站在原地让二叔揍。目光看向斜下方,沉默而凛冽。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二叔愤怒的看向他,木头板凳脚有根突出来的铁钉,刚刚划到了祁山,脖子那儿就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让你碰赛车。没想到你还是要背着我偷偷跑去跟人比赛。”二叔扔了手里的凳子,被他气得呼吸不匀,“我的教训对你来说,难道还不够吗?”
二叔平时在公园那儿看厕所,是政府特批的岗位,专门留给残疾人的。他六点钟下班,街角的老伯接替他。
下班的时候老伯随口说了句:“听说你侄子得了今年锦标赛的小组冠军,那奖杯值不少钱吧。”
他自从出了事以后就没再关注过关于赛车的任何消息,如果不是老伯跟他说,他压根也不会想到。
因为祁山,一向很听话。
“为什么?”祁山的目光仍旧看着地上,声音平静得有点儿吓人,“为什么我不能去赛车?”
二叔被大半刘海遮住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为什么?你也不看看我下场!”
祁山的拳头渐渐握紧,指节被攥的泛白。
“我们穷人安安分分的生活就好!别想着去玩什么赛车了,咱们压根玩不起!”二叔声音嘶哑的说,“要不然,出一个意外,这一辈子就毁了。”
我们穷人。
玩不起。
这七个字就像是一枚核弹,把他的自尊顿时炸得溃不成军。
一种命运的悲凉感笼罩在祁山的心头,他渐渐闭上眼睛,咬紧了牙齿。
难道我们穷人就只能混吃等死吗,难道我们弱者就只配挣扎哭喊吗?!
他想到自己之前打篮球被人怼得受了伤以后,独自一人默默的回家,躺在床上都在反复练习投篮的姿势。
他想到二叔和宣宣被蒋大龙欺负,不停求饶,他举起扳手的样子。
他想到嘲讽的邻居,看好戏的路人,还有那个一脸仇恨的自己。
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如同放映幻灯片一样不停的切换。
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要这样过一辈子。
他要去看看命运的另一边,到底长什么样子。就算是爬着,也要过去。
“窝囊的过完一辈子,永远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又跟牲口有什么区别!!!”祁山红着眼喊出声来,一字一句,犹如重锤。
二叔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当时就愣住了,脚没站稳退了一步,趔趄着扶住了墙。
祁山痛心疾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走了。
走出车铺以后,祁山才考虑到他的归宿问题,反正今晚是不可能回家的了。
他本来打算去大狗家,但是大狗家就在他家对面,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没什么朋友可以收留自己,除了大狗,那就只剩下了——沈昼。
——我们是朋友。
祁山想起沈昼说的话,心里一动,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朝他家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半道儿上,就下起了雨夹雪。
祁山硬着头皮往前冲,到他家门口,淋了个一身精湿。
他按了好几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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