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声音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只是没有了声音的指示,在这摸不着边的迷阵中怎样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去到石碑处呢?且说鬼枭带他来这里到底有何用意?他一个鬼族之人,惯使的功法都是由浊气吸纳演化而来,难不成他想借着此地浊气丰沛来对付他?
叶迟虽是爱臭美,却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轮不到一族鬼王这样抬举。
身前的气流动了动,叶迟警觉,却是鬼枭突然双膝触地,跪了下来。
叶迟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以气为感,感觉那鬼枭居然恭恭敬敬朝着白雾磕了三个响头。“咚……咚……咚……”三下,实打实的响。
叶迟被他突然的举动唬了一唬,他甚是不解。据他推测,禁地里关的多半是殷九辩的元神与赤焰金乌的肉身,起重哪一样似乎都与鬼枭无关,他这拜的是哪个?
不过他爱拜谁拜谁,叶迟没打算问,鬼枭却忽然纡尊降贵的主动出了声:“这阵中镇的原是我鬼族始祖,叫你们老祖锁在这里。”他哼得一声,“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叶迟愣了一下才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揣着满脑袋飞窜的心思,斟酌着道:“鬼族始祖难道不在你们鬼域地柱之下的坑中,怎又会在无界山禁地?”
鬼枭已站起了身,他又是一声冷笑:“那些不过是由历代鬼王肉身湮灭后的枯骨炮制成的容器,始祖早已超脱此中限制,重塑灵肉,千秋万代譬如尘土。若不是你们那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怎会受困于此。”鬼枭叹息一声,“千年了,我族不过想要一个公道罢了。”
叶迟听他一口一个伪君子称呼自家师父,心里十分不痛快,要不是他所说太过骇人听闻,早已打了过去。
他心念电转,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在鬼域坑中石壁上看到的那些画,其中就有一位被锁链困在柱子上的少年,那柱高不知几何,直通云天。
难道竟是天柱?
可是没道理啊,老祖为什么要锁着初代鬼王,因爱生恨?到了老祖那种境界,凡尘俗世不留心中,却唯有一个阿离公子,若真是求而不得,怕是早已坠入鬼道。
可是骊山墓中老祖神识里分明一片澄净,心通天地,包容万象,置身其中是十分舒畅的。叶迟忽然想起在樊溪祭坛上的惊鸿几面,当时老祖用不语一剑洞穿了初代鬼王的身体,从他体内流出的分明是厉鬼煞气,丝毫没有人气与灵气,与鬼枭所言灵肉为身大相径庭。
要么没人知晓个中真相,要么鬼枭说谎。
叶迟思绪转得一圈,委婉道:“所以鬼王的目的是要将通天柱上的始祖请回鬼域?”
鬼枭阴骘的一笑:“此不过其一。你们断我鬼族千年传承,致历代鬼王英年早逝,这笔糊涂账也是时候清算了,不平无界何以平众怒,又有何颜面祭奠死去的英灵?”
第83章 无界之门(五)
无界之门(五)
听了他这一番直言不讳, 叶迟没恼没怒, 只摇头晃脑道:“好大的口气, 鬼王虽非重阴之体,这种果敢与气魄实在令在下折服。佩服、佩服。只不知请回了始祖,你这鬼王位子不在, 该当何去何从呢?”叶迟也不等他回答, 自问自答般道,“以鬼王的胸襟,自是拱手让贤,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罪过、罪过。”
他其实很有些郁闷,无界山这么多人,怎么鬼王单单就找上他呢?还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 这是哪里来的错觉他跟无界山不是一心的?即便是两心的,单凭着他伤殷玄弋这一茬, 鬼才要帮他。
叶迟情真意切的一番自问自答鬼枭一字不落的听了, 其中冷嘲热讽也一概不落的砸了他满脸,鬼枭不接他的话,浓雾遮眼叶迟也看不清他何种神情,是清是白, 是否憋了满脑袋阴谋诡计, 只有玄牝一脸笑模样的看了眼鬼枭,又兴致缺缺的把脑袋埋进了叶迟颈间。
他分明是想取而代之,不止是位置, 还有鬼王不朽不坏的身体。
资质平平,愚蠢至极。
玄牝毛虫一样在叶迟脖子里拱来拱去,表面一派天真又无邪,讨喜的不得了。
鬼枭重新往迷雾中行去,叶迟悍不畏死的跟上,碎嘴道:“不知鬼王邀我来此要我扮个什么角色,我这人自在随心惯了,件件事情都做的不如他人意,鬼王如此高看,甚是惶恐。”
鬼枭走得四平八稳,好似能从遮眼迷雾中准确辨明方位,他听着叶迟喋喋不休,只一笑道:“叶公子何必着急,个中用处自会分晓,不过我一早便与你明说,这惊喜叶公子怕是受不住。”
叶迟挑眉:“鬼王如此作保,怎样我都要担一担的。”
鬼枭恶毒的弯了弯唇角,不再多言,只径直往迷雾中走。
迷雾中有一处石林,石林中有一方无字石碑,石碑染血,尽透血腥杀戮之气,也不知鬼王是与石碑的天生嗜血产生了共鸣,抑或是鬼族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始祖指路,不一会,两人就脱出迷雾,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天光乍现,细草如茵,这脆弱又顽强的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的铺满了日光照拂之处,只堪堪在石林之中无字碑前让出道来,点头哈腰的趴在那里。
鬼枭停住身形不再往前,叶迟乍一看去,发现他竟然变回了鬼域中的样貌,五大三粗魁梧的像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这回亲眼所见,叶迟真真切切体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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