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知道出宫一事没了下文,便也暂放一边。“不知陛下找臣商量什么事?”
赵祯上下打量了展昭一眼,问道:“你的伤势好了几分了?”
展昭不解,仍是据实回答:“修养多月,好了少说有三四分了。”
“值夜行不行?”
“值夜?”展昭不知赵祯怎么会将话题跳到这上头,表情颇为费解。
赵祯无奈道:“两日前几名朕的贴身护卫被朕秘密派去保护八皇叔出巡了。因为此次柴家谋逆案中杨宗保将军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未曾与我等回京领赏受封,便急着赶回雄州主持边关大局。此番八皇叔算是代天巡狩,寻访民间疾苦,顺便打算去雄州转一圈,将朕的封赏送过去。如此一来二去,往日为朕惯常值夜的护卫便不够数了。所以朕想……。”
展昭一听,居然是让他办公事,顿时高兴起来。虽说是值夜这样的小事,平日里做起来也挺无聊的,但至少是正经事吧,总比他每天待在竹宜轩吃吃喝喝睡睡养膘来得强。于是立刻点头应承下来。
赵祯见展昭一口答应,且不疑有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是夜,御书房。
这几日奏章堆得有些多了,直到入夜赵祯还在埋头批阅。平日,多加把劲或许早就该批完了。只是今夜门外,烛火映照着投射在纸窗上的剪影总会时不时晃入眼帘,稍一分神就叫他看痴了。
夏至将至,夜里已不再寒凉,而是带了一丝湿润的暑意,浮有花香风自暖。本不该为门外的人担忧,毕竟今夜那人的职责便是殿外值守。但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想到对方刚刚渐好的身体,总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确认对方是否安好。于是就在这般反复煎熬中坚持到了子时,终是忍不住拉开了殿门,将那一身红色官服宣了进来。
展昭进门依例单膝跪拜道:“不知陛下唤微臣进殿所为何事?”
赵祯抬了抬手示意展昭平身。“你也有许久不曾值夜了,可还习惯?”
展昭低眉顺目:“没什么不习惯的。”正说着,倦意上涌,便抬手遮口,微微打了个呵欠。
赵祯见状不由笑了,边背手走下御桌边道:“回宫之后你每晚刚过戌时就急着把朕赶走,棋也不让朕下了,不是急着做瞌睡猫还能是什么?果不其然,让习惯早睡的你忽然来值夜,还是有些勉强了。稍后我会跟排值的统领说将你值守的时段挪到白天。”
“陛下不必那么麻烦。值上几夜,也就习惯了。”
“欸,你的身子还没有彻底养好。朕可不想为此再把你给拖垮了。就听朕的吧。”回身指了指书案上大堆的奏章,赵祯扶额道:“今夜朕怕是要熬通宵了。看你站在门外守着,朕都觉得累,不如就坐在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下吧。反正左右无事,便权当如此值夜了。”
展昭赶忙欠身道:“这可如何使得。哪有坐着值夜的道理?”
“朕让你坐你就坐。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说着将展昭拉到椅子旁,亲自将人按坐到上头。警告了句“不许动啊”,又随手抽了本书架上的书丢给展昭。“无聊时翻翻。也许就能赶跑瞌睡虫了。”说着也不给展昭拒绝的机会,回转书案,继续埋头批阅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跟展昭同室相处,让赵祯倍感兴奋,只见皇帝朱笔挥动,亥时刚过就批完了所有奏章。一切毕了,赵祯不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再看那红衣护卫竟是头歪在椅背上早早睡得人事不知。
赵祯一时觉得好笑的紧,一时又疼惜起来怕他如此睡会着凉,于是取了一件自己的绛色披风,蹑手蹑脚走到椅边为那人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身上。
展昭睡的很沉,这段时间住在宫内,让他一改先前浅眠的毛病,变得作息规律都正常起来。自然,丢失的也有原有的警觉性,以至于赵祯做完了一切他都仍未醒来。
于是赵祯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展昭面前静静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浓浓眷恋。看着他的眉,看着他的眼,看着他饱满的天庭,以及淡淡的唇色,看着眼睑下一排宛如蒲扇的细密眼睫,看着因侧歪着头而显露出来的光洁的脖子。无论是哪里,哪个部位,赵祯觉得他都能痴痴地看上一辈子。只是看着看着,眼神总会产生几许迷离,不自觉地就躬身伏了下去轻轻托住那人后脑,吻上了他的额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卯时的钟声响起,殿外亮起了鱼肚白,展昭才悠悠醒转过来。而赵祯也意犹未尽地结束了长久的凝视,连同他难以启齿的感情一同掩埋黑暗之中。
稍后几日,赵祯果然让人排了展昭值日班,而且次数越发频繁。一早醒来就能见到那人的容颜,赵祯便觉得一整天都神清气爽的。而且还有一点,当初太后虽然最终答应他不对展昭再做什么,然而以他对自己母后的了解,总也寝食难安。唯一以策安全的法子就是将人时常放在眼皮底下,如此,谅那些魑魅魍魉也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展昭现在所属的班头一般是从早上卯时直到午时,待皇帝御膳过后方可换班离去。不过他现在最苦恼的不是别的,正是这用膳的时光了。无论是早膳还是午膳,赵祯不知是喜欢逗弄他,还是真觉得他这一病瘦得脱了型,总有事没事或哄或骗或威胁或耍无赖地要塞一点吃食到他嘴里。所幸赵祯为人简朴,每顿菜色都在十道左右,故而也不喜一堆人围在旁边伺候着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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