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悠的手带着不尽的犹豫终是扶上臂膀,然后是肩头,再是颈项。到得下颚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先是轻轻托起,突又象是冒犯了什么似的闪电般放开,最终改为轻轻抚触,竟仿效起白玉堂先前的动作在那无形的轨迹上画出道道线条——面颊、鬓角、发际、额心。每沿着轮廓画出一条线条,心中难以鸣状的感觉就加深一分,手的感触与眼的视线就越难离开。
“展护卫……展护卫……。”
轻声地呢喃并非呼唤,可是展昭却似听到了又或是感应到了,眉头一挣,眼睑下的珠眸急转,便要醒来。
赵祯吓得半死,慌乱地推开展昭让他重新靠上巨石,哪里知道手忙脚乱下不分轻重,展昭后脑勺冷不丁磕上硬石,痛呼外加抽气让他顿时醒转过来。
“白玉堂,你这混蛋!”正要找白玉堂发难,哪里瞧见人踪影,只有抬头装傻充愣的赵祯好像正在数天上有几只乌鸦。
恰好白玉堂适时回了来,见展昭醒了很是高兴,满面灿笑。展昭见了他却是笑不出,因为他看清他胸口多了几点原本并不存在的血迹。
“怎么回事?”展昭视线一瞟,面色凝重道:“这么快就跟来了?”
“不妨事。已经解决了。”
“尸体呢?”
“都处理了。不然你以为五爷我哪会允许衣服上沾这些东西?”白玉堂轻笑,“既然醒了,有什么打算就说吧。我已经按着你的指示上了山。你现在总该告诉我秘密通路在哪了吧。”
“白兄果然厉害。只可惜这次展某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展护卫你真不知道?”
展昭不解地看了看赵祯,又看了看笑得惬意的白玉堂,知他们两人已经趁他昏睡之时把想法理清。于是不再隐瞒:“我的确不知道是否有这样一条路。但从各种迹象表明可能性非常高,而我更记得十三年前师父离开雪城的确是由这个方向上山,但这些天我一直在找,始终没有找到。”
白玉堂双手环胸道:“那我们是不是还继续找?”
展昭蓦然一笑,“既然白兄早有计量,何必明知故问。”瞥了一眼白玉堂微鼓的腰际,“把东西拿出来吧。”
“这做猫的就是眼尖。”说笑着,从身后腰间将一套黑色衣物取了出来。
展昭也不起身,直接接过,“总比不上老鼠的手脚不干净,死人的东西都要拿。”
“死猫,皮痒了是不是?”
“白老鼠,你若手痒不急在一时,等一下足够你打到手软。”
白玉堂用鼻子哼哼,不再跟展昭抬杠。赵祯自见到这套衣服,多半有些明白这一猫一鼠想的什么花招了。只是展昭反复翻看着那件简单的衣物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展护卫,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这衣服上有没有跳蚤。”
“什么意思?”
赵祯可更不明白了,衣服上有没有跳蚤跟逃亡计划会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次没有等很久,展昭和白玉堂几乎在同一时间用一种任何人都难望项背的默契异口同声地给出了答案:
“意思就是说,这件衣服是要给陛下你穿。”
第31章 (三十一) 局
大雪如毛,密密匝匝,在暴风肆虐下忽而纵涌忽而横扫,已整整持续大半夜。星月难觅踪影,层云遍布,深笼夜幕,叫视线越发难以捕捉事物。
华裘少年鹄立高地,身畔随侍着一般模样的双胞兄弟。三人肩头积雪颇厚,足见已在这风雪夜候了许久。却不知他们要等的是什么?还要再等上多久?
天地灰白,终有一点白影穿透强力风雪线,将之独有的轻灵迅捷展现在这银白之地,踏雪无痕,纵跃间连那经年累月于空中耍舞的六角精灵都要自叹弗如。
人影渐晰,刀剑遂起,铮铮交鸣由远至近。
视线紧跟那道白色身影游移,少年抬手一挥,务须言语,低势处突然蹿出一队黑衣蒙面领命,前往助战。
黑衣“魑魅”一到,原先与来人胶着的精甲守备立刻有序退至一旁。一队“魑魅”二十来人,分三施以车轮战,虽伤不了白衣人分毫,但也稍稍缓阻其闯关的脚步。然而施以号令的少年不是傻子,看得懂其中名堂——那白衣人根本未动真格,交手一沾即走。约摸又半柱香不到,白衣人突然拔身而退,往西消弭了踪影。
华裘少年眉宇微蹙,自喃道:“漫漫长夜,若是只唱这么一出,未免太让人失望。”侧目瞟向双胞兄弟中的一个:“追踪一柱香,无果即回。”
其人领命,尾随已经追赶的那队人马而去。
望着逐渐消失在暴风雪的背影,少年沉吟道:“孟非,你猜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若连小王爷都看不透,孟非只怕更难明就里。”
柴文益眉目一舒,化作笑靥:“那你究竟看明白了多少?”
“窃以为至少不是单纯的调虎离山。”
“何以如此肯定?”
“出现的只有白玉堂,正主却一个未到。他们应该很清楚小王爷要的是什么。”
“那你又怎知他们一定选择今夜行动?”
韩孟非垂下眼睑:“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今夜闯关下山。”
剑眉一挑,略带兴趣,“哦?为什么?”
韩孟非没有回答,因为柴文益盛满风雪的眼睛突然亮出一道神采,笑容也在瞬间有了真正的笑意。并非是柴文益已经知道韩孟非的答案,其实答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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