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更不相信鬼害人的事情。可迈克尔绘声绘色的讲述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正准备问那个女人在哪。船长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大副水牛冲进来,兴奋地朝迈克尔大喊。
迈克尔喜出望外,跟着水牛跑出船舱。
来在甲板,风平浪静,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一座小岛。
船加靠近,小岛渐渐变得清晰。
我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看到它是一座凸出水面的小山包,个头很小,上面长着葱郁的植物,有白色鸟群在空中盘桓。
我急忙拿出此前绘制的地图,确定航向和方位,兴奋地现那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那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吧?”我问迈克尔。
“你不是航向顾问吗?”迈克尔露出轻佻的笑容。看得出,眼前的景色让他的郁闷一扫而空。
“我又不是船长!”
“船长觉得那一定是。”迈克尔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靠岸?”我问。
他看了一眼手表,“如果一切顺利,天色暗下来时就能靠岸。”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带我去看看吉米的母亲。她在这艘船上?”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何必呢?”迈克尔从高处看着我,“我们和这艘船不过是雇佣关系,何必刺探别人的秘密?”
“恐怕不仅仅是别人的秘密,”我吐了口气,“是时候让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了。”
“你说。”
“昨晚我见到你之前,做了一个梦。”
“红衣女人?”他嘴角挂着嘲笑,“我说了,那是大多数第一次航海的水手都做过的梦。”
“我宁愿相信是这样,但那个女人预见到了彼得的死。”
迈克尔的表情僵住,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
“她对我说,‘明天第一缕晨光落下,你们中将有一人死去,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你们将全部葬身大海。’”
“还有呢?”
“这还不行吗?”
“巧合。”他轻轻吐出几个字,看向远处。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我心中也希望这就是巧合,可不知为何,这块阴云总也散不开。
他凝视着远方的海岛,半晌,用英语给水牛下达了任务。
水牛离开,他再次面对我,“好奇心是每一个探险家的精神支柱,也是一个作家的灵感来源。走吧,作家。”
说着,他领着我沿外楼梯下楼。走路期间,一大串钥匙在他腰间不停作响。
“我向查理保证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迈克尔道,“但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们不让查理知道好不好?”
“当然。”
我们避着人群,来到矮甲板。铁架从我们头顶穿过,海洋就在我们脚边。波派的血迹还在,他的惨状历历在目。
在楼大门旁,迈克尔摘下钥匙串儿,打开一扇生锈的舱门。
门开后,潮湿和腐朽的气味一并吹来,里面漆黑一片。
迈克尔迈步进去,打开灯,前方不远处出现一条回折楼梯。
转过一个缓步台,破旧的下层空间展露在我们面前。
这里几乎所有的屋子都没有锁门,有的门板倒在一旁,有的干脆已经不见了,少数关着的,锁也已经不好使了,在肮脏的墙壁和门板上,到处留着抓痕和血迹。
继续前进,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链抖动声。
“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迈克尔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那次海鸥号上岸之后,查理把船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大副打理,自己和几个水手送他妻子和吉米到医院,经过一番诊治,吉米没有生命危险,但永远失去了左手,他的妻子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检查,各项指标均属正常,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之后,院方认为他妻子是在装疯,让查理把她带回家。查理又把妻子送到其他好几个精神病医院,结果一样。没办法,他就只能把她拴在最下面的船舱里,堵住嘴巴。就像他在鬼船上推倒那个女纸人一样。”
“报应?”我低声沉吟,心里算计安德里会不会对这位女患者感兴趣。
说话间已来到走廊尽头,唯一一扇紧锁的门出现在我们左边。
迈克尔站在门前,说:“查理没有把病房的钥匙交给我,我也觉得不应该继续触碰他的,所以,你只能通过观察窗见一见他的妻子了。”
这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周围镶嵌着钢铆,眼睛高的位置有一个圆洞,里面塞着厚厚的钢化玻璃。
我把眼睛凑在玻璃上,看见屋子里只有一张被固定四角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没有头,嘴被胶带贴着,两腮很鼓,估计胶带下还塞着布,这是她不出声音的原因。
她的脖子、手腕、脚腕、手臂、大腿和腰部都被很短的铁索皮带固定在床上,能移动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不到,她正在拼命挣扎,身体扭曲地拱着,肋骨几乎从皮肤里支出来。
我觉得呼吸困难,手脚麻木,仿佛自己也被束缚着一般。
过了一会儿,女人注意到门口的我们,缓缓转过头来,铮亮的眼睛如同野兽一般,让我浑身毛。
我与她对视,忽见她伸长脖子朝我扑来,可惜这个动作只在几厘米的距离内进行,她的脖子被勒住,缩回去,痛苦地咳嗽。
我试图把她和昨晚的红衣女子联系在一起,但很显然,她不可能是那个人。
“我们就这样看着她在这里遭罪吗?”我问迈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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