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左幸在看自己,武雍朝着他拜了一拜,算是行了个礼。他和左幸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吏部尚书,职位相等,都是从一品,说不上谁地位高谁地位低。他朝左幸行礼主要还是因为年龄。他不过是个二十二的毛头小子,而左幸却已经是历经三朝两代的老臣了,该有的敬还是要有的。
左幸点了点头,视线就转了开去。
坐在帘子后面的宋楠楚一直动来动去坐不安稳,他能感觉到有很多似有若无的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耳边还有‘嗡嗡’的讨论声,听不清楚却觉得很吵。
他就知道,从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什么皇帝是不会给自己什么好差事的。这不,一上来就让他处于这种尴尬地位。
姗姗来迟的顾止袁往龙椅上那么一坐,底下的声音全都没了,全都目不斜视地做朝礼。
“今日,可还有什么要上奏的?”顾止袁左手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说的话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才是最大的区别啊!这朝堂之上多了这么大一个人,皇帝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多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惊慌啊。
“江北天灾肆意,瘟疫缠绕,还望陛下拨款救灾。”说这话的是太仆寺卿杜晟,二十四五岁的男子,至今为止没什么特别的贡献,官位也是世袭自家父亲的。
顾止袁抬了抬眼皮看了杜晟一眼,道:“拨款?国库空缺得很,拨不了。”说着,他又扫了底下一群肥肠肚满的高官,眼皮子一转转向了帘子身后的人身上,“宋幕僚有何建议?”
既然被点名了,宋楠楚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不出声,好歹他现在也是一个拿人钱财的官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品官员。
“国库空缺但各位大人的家库可不空缺吧?”宋楠楚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压着自己的嗓子,“陛下何不弄个捐款,暂解眼前之需。为了灾民,恐怕没有大人不愿意吧?”
又捐款?
众大臣内心惶恐,顾止袁刚上位的时候说什么国库空虚需要捐款救救急,大家也不敢违背了新帝的命令,纷纷上缴了自己的存款。这还没几个月呢,怎么又捐款?国库还空虚?这是骗谁啊!
顾止袁看着堂下面目表情十分精彩的各位大臣,心情大好,嘴角都上扬了几分:“捐款啊……怕是各位爱卿很为难吧?”
碰上顾止袁这种抠门的皇帝,各个大人只好痛往肚子里吞。
“陛下说笑了。”还没等各位大臣阳奉阴违一番,倒有人先开了口,“陛下一个月前刚举行了捐款,如今国库如何空虚了?这一个月里既无修建宫殿又无重大事件,陛下这钱用去了哪里,能和老臣说上一说吗?”
开口的是太师连亦,是连太后的亲生哥哥。当今朝中,除了他倒真无人有那个胆量敢如此教导皇帝了。
顾止袁摸了摸鼻子,扯了个笑:“太师说的是。”说着,右手朝郑公公做了个手势,“郑公公,传令下去,从国库拨款三万黄金救灾。”郑公公点头之后,他又朝着杜晟开口,“既然是杜爱卿提的,这趟赈灾之行就由你去吧。”
杜晟抱拳:“臣领旨。”
接下来无非都是一些小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地上报,报到后来顾止袁的脸色都变了,越来越不耐烦了。
坐在帘子后边的宋楠楚可以清晰地看到龙椅上顾止袁脸色的变化,他有些好奇地观察了很久,却发现不过只是个失去耐心的正常人罢了,到最后他都疲于观察了。
让他更好奇的是胆敢当众不给皇帝面皮的人,这样的人胆子可真大。恩,说实在了一点,估计也不是胆子大而是权力大,甚至大过了皇上。在他仅有的情报之中,只有那个连亦了,当今太师。
威胁……
宋楠楚手指摩挲着扶手,脑子却快速运转了起来。
居然让这样一个人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这个皇帝要么就是有名无实废物一个,要么……精明得准备弄垮。他瞅了瞅龙椅上那个面目俊秀的男子,冷笑:废物?那个要是废物,这世上还能有谁精明?
不过,他倒是很乐意瞧一瞧这刚上位两个月不到的皇帝是怎么把一个大家族扳倒的。这个过程,想必十分有趣。
“退朝。”
一声令下,所有大臣都弯腰行礼,等待九五之尊的离开。
“宋爱卿和杜爱卿下朝后来趟御书房。”撂下这句话,顾止袁那道黄色身影就慢慢消失了。
皇帝一走,朝堂上也热闹了起来。宋楠楚从椅子上起了身,寻思着怎么才能找到御书房,没想到杜晟先凑了上来。
“宋大人可是要去御书房?”杜晟相貌平凡,人也平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入得了宋楠楚的眼,“不如同在下结伴吧?”
宋楠楚一想也好,反正这人肯定比他更识得御书房的位置,与其他自己上蹿下跳地找倒不如跟着旁人,也不丢面子。
“好。”他说话轻飘飘的,旁的人听起来像是春风细雨,带着柔弱。说白了一点,就是娘炮兮兮的,他们瞧不起。
一众官员总算是见到这个幕僚了,纷纷上下扫视着他,然后统一做了一个评价:第二个武雍。
他们瞅着这个宋楠楚除了一张好皮相和一颗企图剥削他们的黑心,其他一无是处,说话还这么细声细语的,可不是第二个魅惑君上的人?
连亦伸手拦住要同杜晟去御书房的宋楠楚,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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