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白糖一直走到五楼,刚从楼梯间出来,就看到自己家门前站着一个人,拎着东西,抽着烟。他猛然间退回来,但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想到锅里还煮着汤圆呢,自己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躲着。于是他调整好表情走出去,方俊乾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看他,又看看门,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小澈叫我来看看你,她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陪,孤苦伶仃。”方俊乾说。首先就撇清来这儿并不是他的本愿,搞得好像他来这儿简明澄还要谢谢他一样。
简明澄把白糖提进屋,赶紧舀了两勺儿放进锅里,汤圆已经煮得不停地往上翻,他舀起汤尝了一口。嗯,正好。
他回过头问方俊乾:“你吃不吃?”
他说:“你要是不介意,让我看着你吃也可以。”
简明澄不想跟他多说话,给两人都盛一碗端上桌。方俊乾也没有跟他客气,端起碗来尝了一个,回味着说:“嗯——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简明澄端碗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看他,问:“你什么时候走?”
这话里明显是逐客的意味,方俊乾拿勺子慢慢搅拌着碗里的汤圆,圆滚滚的汤圆在眼底翻来滚去,他悠悠地问出一句:“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似乎他们的每次谈话,都注定会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所以简明澄想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有什么见面的意义?
简明澄没说话,方俊乾又点上烟来开始抽,烟气和汤圆的热气一起蒸腾。简明澄无可奈何,起身走过去打开阳台的拉门,夜里的冷风一瞬间灌进来。这个时节,已经能够感受到秋的凉意了。
方俊乾走到阳台上来抽烟,两个人都吹着冷风,看着夜色下的藤大校园。楼下的超市灯光照亮外面的路,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正进进出出,他们或是沉默独行,或是说说笑笑,和这一片冷寂的秋色,都显得莫名的不和谐。
方俊乾扔掉烟头,转过头去看简明澄,总觉得他脸上有一股明亮的倔强。两个人过往所经历过的一切一瞬间浮现在脑海里,他的哭、他的笑、他的怒、他的骂,他的雀跃欢喜,他的黯然神伤,他的执着无畏,他的冷漠和坚强,还有他情动时的模样。秋风飒飒,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个人弄丢了的呢?
“小澄。你过来。”
听到从方俊乾口中吐出来的久违的称呼,简明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也许是受了旧情的蛊惑,他忽然开始有点儿同情起方俊乾来。是你搞砸了一切,我们都无力回天,可是原本……
见他没有走过来,方俊乾主动走过去。他捧起简明澄的脸,简明澄看着他,说:“你一定是疯了。”
算了,谁知道到底谁疯了呢?他对着面前的这张脸,深深地吻下去。
简明澄把门一关,走回来二话不说就把两碗基本上一口都没动的汤圆倒进垃圾桶。
门外,方俊乾擦擦自己嘴角的血,感觉牙齿把嘴角磕破了。他兀自冷笑一声,终于是觉得自己今晚根本就不该来这儿,于是把衣服领子往上面稍稍一拉,遮住开始肿起来的半张脸,转身走了。
简明澄连碗也没有洗,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手还没有从刚才揍方俊乾那一拳缓过劲儿来,连指尖都在发麻。他的手背也破了皮,好像是刚刚磕到了方俊乾的牙齿。破皮处流出一点儿血,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两个人中哪个人的。
他心乱如麻,仿佛自己的生活从这个八月开始,就变得多灾多难起来。像是一出精心安排好的戏剧,前面的二十几年都是平静的铺垫,而现在才开始上演真正的高潮。
简明澈第二天给他带礼物过来,进门的时候儿简明澄还没从床上起来,她大为吃惊,扑到床上去摸着他的额头问:“哥,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简明澄也感觉自己额头有点儿发热,呼吸间也是灼热滚烫的。昨晚不过就开着阳台拉门在沙发上吹会儿冷风,没想到疾病就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原以为自己身体的抵抗力要更好一些。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对简明澈说:“什么时候儿轮到你来跟我说这种话了?”
简明澈看他现在是个病号,并不与他争论,到厨房去给他煮粥喝。简明澄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因为昨天晚上基本上什么都没吃,又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虚弱,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碗。
简明澈给他带回来的礼物无非就是常见的纪念品、明信片,还有一条沙滩裤,不过平时他是穿不着了。
简明澄问她:“这几天玩儿得怎么样?”
她嘟起嘴,说:“难道你没看我给你发的照片吗?我们当然玩儿得很开心!”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
简明澄还没问完,简明澈就“啊、啊、啊”地打断他的话,窘迫地说:“我知道,我们一直是住的两间房,你要相信你的妹妹。再说,现在有这个闲工夫盘问我,还不如好好儿关心关心你自己。明天你还能去工作吗?”
简明澄皱起眉头来,说:“下午先去医院看看再说,要是有可能传染给学生,我就请个假。”但他一想到请假程序之繁琐,顿时又头大起来。
简明澈本来说下午要陪他一起去医院,但简明澄说不用,她也就没再坚持。
独自一个人去医院,独自一个人吃饭,独自一个人在城市的洪流中踽踽前行,生活似乎一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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