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看着脚下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孙子,心中也是又厌又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了些疲惫道:“你且放心,你皇伯父不会要你的命的。你且先回康王府吧,那个女人也带回去,她是谁也好,现在肚中也有了你的孩子,先把她带回去交给你大嫂看管吧。”
姜珏还欲再哭诉自己的冤屈,庄太后却已是不愿再听,她身边慈寿宫的內监总管便上前低声劝了姜珏,道是太后累了,还是让太后好生歇着,这才命人半拖半拉的把姜珏给弄走了。
内监拖着姜珏行至容唯嘉身边,不必內监说什么,容唯嘉见姜珏要走,自是立即不瘫软了,哆哆嗦嗦却也麻溜的跟在姜珏后面走了。
只不过半个月后,康王府就传来消息,福郡王姜珏怀有身孕的妾侍朱氏意外小产,朱氏体弱,当日就捱不过也随后身亡了。
庄太后得到消息,看着下面战战兢兢亲自来报消息的康王世子妃,面色难看,先是华氏,再是容氏,不管这些女子是个什么身份,但那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确确实实的姜家的血脉,她素来觉得姜珏性子温软,却也自有好处,不想所谓的温软背后竟这般毒辣。
一个月后,景元帝以福郡王姜珏牵扯到前承恩公府华家以及前朝余孽两案,剥其福郡王爵位,贬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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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日姜琸回到东宫,先是往后院走去,他本欲先探望一下静姝,再去审这日前来火烧东宫行刺的前朝余孽,却不想刚踏入后院,就见到不少宫女內侍们忙忙碌碌,满面紧张的来来去去。
姜琸心中大惊,也顾不上喝问那些宫女內侍就快步冲向了正院,然后便在正房一侧专门辟了出来作为产房的那间房外看见站了两排的宫女嬷嬷,她们见到姜琸,忙给他行礼,姜琸却顾不上搭理她们,不顾她们惊诧的目光,就直接冲进了房内。
他已经听见了静姝的声音。
“殿下!”产房内庄太后特意拨来的管事嬷嬷见到姜琸也是大惊,忙上前欲阻止姜琸再往内行,这男子入产房可是不吉的,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不,不要进来。”静姝痛到快要晕过去,可是她听到外面的动静,隔着帷幔看到外面姜琸的身影,也是大叫道。
她倒不是因为那什么吉不吉的说法,她只是不想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虽然先前姜琸不在的时候,她很想他陪在自己身边,可是此时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却又开始不愿他立即就进来,这样隔着帷幔她觉得已经足够。
原夫人看了静姝一眼,掀了帷幔也出了来道:“殿下,殿下刚从外策马归来,身上不洁,不应进产房,以免影响娘娘和胎儿。”
这理由……
姜琸看着帷幔那边静姝隐隐绰绰的身影,听着她隐忍的痛声,皱眉犹豫间,就又听原夫人道:“还请殿下放心,娘娘状态很好,当不会有意外发生。此时离胎儿产出应尚需一段时间,殿下不若先去沐浴更衣,晚些再来陪伴娘娘。”
姜琸听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转身就命人备水沐浴。
他早前就被原苓普及过,就是静姝产后,他欲接近静姝和他们的孩子,也得干干净净,至少不能如此全身都带着尘土和杀气,还策马了半天……
待姜琸沐浴完毕换了一身白衣,再行到产房内帷幔外时,想到静姝的小纠结,稍一犹豫,便抽刀削了一片衣角,蒙了自己的眼睛,掀了帷幔,走了进去,准确无误的坐到了床头,握住了静姝的手。
看见他这个样子,静姝痛极之下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片刻之后就又被痛苦的表情替代。
半个时辰后,产房内便传来了一个婴儿软软的哭声。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娘娘,是位小郡主,容老奴给小郡主稍微净身一下再抱给殿下和娘娘。”
其实有原夫人原苓和众多太医在,姜琸和静姝早就知道这一胎是个小郡主,虽然此时孩子出世自是一番欣喜,但对是子是女却是谈不上惊喜或者失望的。
姜琸点头,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白布,看了一眼被抱走的孩子,就转头去看静姝,然后便见静姝的目光也是巴巴的从孩子的身上转过来对上了他的眼睛,圆圆的眼睛滴溜着,额上浸了汗水的黑发一缕一缕的搭下来,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姜琸心里一片酸软,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静姝的额头,低哑着声音道:“姝儿,还好我没有太迟,让你辛苦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静姝弯了嘴角想笑,她还想说,“其实你迟不迟,我都会辛苦的啊”,可是,话却没有说出口,泪就先流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想到,前世的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太迟,不过都不是他的错,是她醒悟得太迟太迟。
景元二十二年五月,景元帝禅位于太子姜琸,姜琸继承皇位,为大周第二任皇帝,于翌年改年号为成熙,史称成熙帝。
众臣皆以为景元帝是因为身体缘故这才禅位,却不想景元帝在做了太上皇之后病情并无恶化什么的,相反,不知是不是再不用操心国事的缘故,身体反倒是慢慢好转了起来,只是他却并不愿住在宫中,多数时间都住在了源山皇庄中。
实际上,这也都是对外如此说而已,事实上,如果真去皇庄上看看,就会发现景元帝十有八九是不在皇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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