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颔首,刚才也不过是与两位兄弟说笑,眼见着儿子大步流星地进来,连忙说道:“走慢点,别摔倒了。”
朱厚照近前来,给几位长辈行礼,而后无奈对张皇后说道:“母后,我今个儿都多少岁了,您还怕我会跌倒啊,还在几位长辈面前说,这是毁我形象呀。”话语里笑意满满,截然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焦适之随着太子进来,却不能如同太子一样随意,他在太子身后跪下行礼,因着张皇后的注意力被朱厚照给牵过去,又有两个兄弟在旁边插话逗趣,一时注意不到他,也没人叫起。
朱厚照说了两句话后觉得不对劲,转身看着焦适之还跪着,三两步把人拉了起来,不满地说道:“怎地不起来,跪久了膝盖都肿掉了。”
焦适之只是笑,低声说道:“于礼不合。”声音极小,只有身侧的朱厚照能听到,而后他便与一同起身的几位大太监站到旁处去了。
张鹤龄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模样,轻笑着对张皇后说道:“娘娘,侍卫入殿摘除佩剑是常理,怎么这个侍卫腰间的佩剑却没有摘下?”
殿内人的视线一时之间都聚焦在焦适之身上,焦适之也不好低着头,便稍微抬起了面容。屋内并不只有张皇后与两位侯爷,与张皇后一起坐在上首的还有一位衣裳朴素,年纪约莫五十的祥和老夫人,她怀里还搂着一个身着额间贴着火红华翠的女孩,容貌秀美倩丽。
朱厚照蹙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张鹤龄,“舅舅是对我这侍卫有什么不满?这是我允许的,舅舅可有异议?”
张鹤龄知晓这位侄子说话从来不会顾忌何事,但还是被朱厚照如此直接的话语噎到,尴尬地对张皇后说道:“臣不过是多嘴了几句,只是担忧娘娘安危,还望娘娘见谅。”
张皇后对儿子知之甚详,知道他对这两位舅舅一直颇有微词,连忙打圆场说道:“太子,寿宁侯也是关心我罢了,别胡嘴了,赶紧坐下吧。”朱厚照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勉强收嘴,转身坐在左侧。
殿内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张皇后与两位兄弟在说着话,朱厚照在下面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发着发着,他发现自己坐着的位置刚好能够直接地看到焦适之的位置,顿时大喜,竭尽全力地引起了安静站立的焦适之的注意力。
焦适之扶额,他还想着怎么听见一阵“簌簌作响”的声音,原来是太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衣料与佩饰也不停摩擦发出的声响。
朱厚照见着焦适之一脸无奈,眉宇间得意更甚,眉峰一挑,似乎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嘴型微张,慢慢地说了一句话,顿时让站在对面的焦适之差点笑喷,想挪开视线却被朱厚照瞪眼警告了一声,只能强忍着。
刚才朱厚照是在悄mī_mī地给焦适之吐槽寿宁侯的衣服,寿宁侯脸色黝黑,然而身上却穿着一身白色的常服。这身衣裳与文人常穿佩的衣裳极其类似,朱厚照刚吐槽了两句,焦适之只消一联想,顿时眼里漫上了笑意,的确是衣不衬人。
“太子,这样可好?”朱厚照只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茫然抬头,看到了母后嗔怒的模样,连忙讨巧地笑道:“母后怎么了?”
张皇后白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猴子坐不住,只得又说了一遍,“巧娘要陪着我在宫里住些时日,她初来乍到,你带着巧娘去宫内转转如何?”巧娘便是那个坐在金氏怀里的孩子。
朱厚照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心里是愿意的,不过昨天刘老头,啊不是,刘阁老说今日下午让我在端敬殿候着要不我派人去告知刘阁老,下午就停了吧?”
现在已经近午时,若是要逛,就只能等到下午了。
太子好不容易好学了一把,张皇后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能让他罢学,连忙说道:“那便算了,你给我去端敬殿,别逮着机会就想落跑。”
朱厚照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中午在坤宁宫吃了顿饭,之后朱厚照就从坤宁宫遁逃了。焦适之发现去的方向竟然还真的是端敬殿,好奇地说道:“殿下,刘阁老真的来了?”
最开始这几位阁老虽然承担着太子太傅的名头,然而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参与太子讲学。后来太子向学了些后,弘治帝几经思虑后,才让这几位真正参与到太子讲学中,然次数也不多,其中内里的缘由值得深究。
“这可不。”朱厚照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知道杨廷和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这两天差点没把我折腾死,等他回来了我一定折腾死他!”逃课不是不行,但先是诺言,其次是因为焦适之曾与他说过的话。
焦适之劝太子读书之路并不是一路坦然,总有太子发小脾气不想去的时候。
那是最开始那个月的某日,太子起身后就溜到了乾西五所,那里宫殿楼宇众多,自成精致院落,书斋楼阁错落有致,原是皇子居住的地方。不过弘治帝膝下只有朱厚照一人,这里便空置下来。
焦适之追着太子来到此处,只见他与几位宫女在宫宇内嬉戏玩闹,好不自在。刘瑾等人守在旁边,也有跟着一同入了玩耍的人。
焦适之一直耐心地等到了朱厚照注意到他的时候,方对来到眼前的小太子说道:“殿下,古人曾言:精骑三千,足抵羸卒数万。殿下不好经史,也因此忽略其用途。然正如旁人轻忽内宦,岂无一善乎?不过诗书耳,上将卿治经为博士耶?”
“卑职此言,不会只讲一次,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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