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将此事压下,只说明义得恶疾去逝,不但明礼明廉平安,就是明义也能有一场稍微体面的丧礼。
不过,镇南王府并未大办,来吊唁的人也并不多。明湛没露面,倒是魏宁魏安过来跟着操持。
魏宁难免要劝一劝明礼明廉,“你们父王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明湛的手段,你们也见识过了,以后,对待他要如同你们以往对待你们父王一样恭敬。”
“让舅舅担心了。”明礼神色憔悴,双手随意的抹一把脸上的疲倦,打起精神道,“现在我才明白父王为什么为立他为世子。”那种心平静气赐死庶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本事,明礼自认为是没有的。
“好好过日子,先将明义的棺椁寄放在庙里,等救出皇上和你们父王后,再送他回云南。”
“舅舅放心吧。”明礼精神不大好,知道明湛有威胁是一回事,亲眼看明湛暴发是另外一回事。明义是他的同胞弟弟,小时候一道长大,因明礼失了世子位,明义向来不服明湛。
现实总是让人难受又难堪,明义为了自己也为了兄长,不死不休的纠缠着找明湛的麻烦。凤景南在时,明湛不得不忍明义。如果说,明湛是一头猛虎的话,凤景南就是缚在他颈间的绳锁。现在,绳锁忽然不在了,你还敢在他面前嚣张,他不咬死你才怪呢。
明义用生命让所有人终于看清:镇南王府新的王已经诞生,哪怕始终缺少一道正位的诏书,明湛也已是镇南王府的实际掌控者。
魏宁与明湛坐在小花园里乘凉。
晚上,即便没风,也是凉爽怡人的。廊下挂着一盏精致的琉璃灯,外形是碧草色的玉片拼镶而成的石榴,中间豁开了嘴儿,镶着艳丽的玛瑙粒,灯光自薄薄的灯壁中透出来,带着一昏黄的丝雾气,吸引着一圈又一圈的飞虫不知疲倦的去扑火。
明湛一手拿着块瓜,一手指着那盏琉璃灯,“还记不记得,这是你送我的?那年花灯节,你送我的石榴灯。”
明湛其实心极细,他会用很小的细节来打动你,魏宁也不禁一笑,“没想到,你还留着呢。”
“那是,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要不,能巴巴的送灯给我么?”明湛自恋又臭美的说,忽而叹道,“你看这灯就如同王位,我们就像旁边扑火的虫子。”
“你是持灯人,怎么会像虫子呢?说话这样丧气。”
明湛道,“只要好生保管,灯是永远都存在的,人能留多少年,三十年?五十年?早晚都有一个死,所以我才说,我们像扑火的虫子,命好的能短暂的停在这灯上。有一些,甚至没有停留的机会,就被烫死了。”
魏宁温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太在意明义的性命。”杀人时可没听说你手软了啊。
“这个时候,我没理由饶过他。”明湛看向魏宁,眉心中有一些疲惫和沧桑的厚重感,明湛轻声道,“杀人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就是做为胜利者,我也并不会开怀。不过,重新再来一遭,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在以后,任何时候,这样的事,我都会做同样的选择……可是,我真不开心……”
杀人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吗?一点儿也不。
哪怕,这人该死,可是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
明湛不知道那种“天子一怒,血流飘杵”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可是,他想,他是不会喜欢的。
明湛开始准备交换人质的事,摇光此人虽然有点儿二百五缺心眼儿,不过显然更具备一流的心理素质。他在镇南王府大牢是吃的下,睡的香。
有时,明湛将他从牢里提出来问他些事,他也积极配合,并且要求给他提高伙食待遇。
“先生叫什么?”摇光摇一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先生就是了。”看明湛一眼,摇光道,“说实在的,我家先生比殿下要俊俏多了,这世上没有他不懂的东西。”
“哦?你的易容术也是他教的么?”明湛不紧不慢的问。
“嗯。”摇光点头。
“那你能不能把我易容成你家先生的模样?”
摇光一口糕就呛了出来,差点呛掉半条命去!摇光像听到了什么要命的大笑话,哈哈大笑,揉着肚子说,“殿下,您跟我们先生长的八竿子搭不着,您以为易容术想易容成谁就能易容成谁么?先说我家先生身高六尺,殿下您就差的远,还有你们的眉眼,也差的太多了,弄了也不像。”
“这易容术又不是变戏法,起码易容的两个人之间,脸形眉眼要有相似的地方,才好收拾呢。”摇光不可思议的摇头,“您非要把土行孙易形成杨戬,这怎么瞧都不可能啊!”
明湛气的好歹,想他虽然生得一般,不是那种“箫箫肃肃,爽朗清举”的大帅哥,可眉清目秀还是算的上的,竟然被人贬斥为土行孙,当下大怒,不顾排场身份,扑上去就把摇光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黎冰等连忙把明湛劝起来,劝道,“殿下,容臣教训他。”
明湛冷冷一笑,“给我好好教训他。晚上我再问他话。”
土行孙!哼!土行孙!一甩袖子,气哄哄的走了。
不知黎冰使了什么手段,到晚上时,摇光格外温驯听话,再也不敢说明湛像土行孙的话了。
“我小时候在街上讨饭时被先生捡回去的,后来就在庄园里跟大家伙儿在一处习武读书,过了一年,我们又分开,各学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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