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触及被褥,还在昏迷中的温采闷哼出声,鲜血很快染透了被单。密室里光线昏暗他根本看不清温采身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此刻脱去了外衫才看到竟是如此触目惊心。心脏抽搐地疼着漫延到了全身。温采身上薄薄的里衣早就破碎成布条,碎布混着血污却与血肉纠缠在一起紧紧地贴在身上,要脱下来无异于扒一层皮。
浓烈的咸辣味扑鼻而来,弄玉颤抖着双手不知该从何下手,眼眶发红眼球像染了血却极力忍住,生怕泪水落在温采身上会痛。上次那叫青鲨帮主送的衣服他不是没有脱过,只是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点了他周身几个大穴,弄玉终归还是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狠下心伸手揭去了他身上仅剩的几块布料。温采呜咽几声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也还是没想到温采身上竟然这般地破碎不堪,身上有四五处烙铁的烫伤,后背满是深可入骨的鞭痕,四肢还有细密的刀痕,光秃秃的十指软绵绵的垂着,胸口的伤口还汩汩冒着殷红的鲜血。哆嗦着,弄玉试探地将干净的药布伸入长长的伤口,带出了还沾着血丝的残存的辣油。心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将他吞没。
伤口的辣椒必须清除,弄玉用医用小刀一点一点将辣椒油刮出来,血口又太深,清理起来极其费力。弄玉额上隐有汗迹,却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在剧烈的疼痛的刺激下,温采抽痛着醒来,身子条件反射地后缩,弄玉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唯恐一个不小心再伤了他,声音沙哑却带了一丝极力隐忍的哭腔,“采儿,别怕,我在这,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听话,千万别动了。”
身上的伤口太多,大部分又被风沙所染,都化脓发炎了。未结痂的伤口又太多不能直接用水清洗。弄玉麻木地给他处理着伤口,神情似乎比温采还痛了千倍百倍。温采疼醒了又疼昏过去。弄玉整整换了六盆水才算将他身上清洗干净。
弄玉缓缓起身拿过剪刀,曾经漆黑入墨的青丝,如今枯黄暗淡的杂草,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发丝纷纷落地,仅留到肩部,端了水洗净他剩下发丝,反复梳理才算梳顺。又用温水已经他脏兮兮的脸庞,弄玉蹲在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遍体鳞伤,伤痕累累,他的采儿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那个清冷如雪谪仙般孤傲的人伏在床前,只有剧烈颤抖的肩泄露了一切秘密。
次日,我被胸口剧烈地疼痛唤醒,刚一睁眼便看到一人伏在我的床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后缩,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我牙关打颤。
几乎是同时,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床前的人,他突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是极致的温柔“采儿,别怕,是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吗?”
我愣愣地盯着他,他脸上布满的喜悦却也掩不住眸子里心痛,眼睛里的血丝,眼下的青黛。
记忆逐渐回笼,早已刻入骨血的面庞就在我面前,我想触及这幅熟悉的面庞,想感受他的温度是否真实,想伸出的手骤然停住。
我想起从前那些酒醉孤独的夜里,曾经出现过的幻觉,又一股脑儿浮上脑海,每当我想伸手去触碰,幻影就如泡沫一般破碎,独留我一人在夜月下不知该何去何从。我是不喜欢喝酒的,但是从那以后,好像也明白了弄玉嗜酒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孤独罢,醉了即便在孤枕难眠的夜里也能睡过去罢,只有喝醉的时候才是我唯一能看到他的时候。
“采儿……采儿,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你……”
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向来冷静镇定的梅影公子竟也会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如同被沙砾磨过,干涩而疼痛,一牵动就痛入骨髓,弄玉急忙早已端来一旁早已晾凉的茶水递到我唇边,动作轻柔的像是怕摔碎什么珍宝。我的目光就胶在他脸上,一瞬也不肯移开,
他却对着我眨了眨眼突然冁然一笑,眼角的朱砂就像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流转着光华。他伸出手揉了揉我发顶的头发,眼底尽是无尽的温柔,“呆采儿,你又在发呆了。”
突然听见熟悉的称谓,我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我忙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泪水,可声音还是无法避免地粘上一丝哭腔。
“玉……”
“嗯?”
“玉……”
“什么?”
“玉……”
“我在……”
“玉……”
“嗯我在……”
一直都在,不会离开。
莲香幽谷
仅是说了几句话,温采又陷入了昏迷,身上细密的伤口单单只是止了血,眼光又移到了他绵软无力的十指,弄玉的心被狠狠揪着。这剩下的伤,怕是只有白琼隐才有办法了罢。
一连几日,随着马车的吱呀作响,温采在弄玉怀里昏昏沉沉睡着,一日里堪堪有一两个时辰是醒着的。怕旅途颠簸他的身子又受不了,马车足足走了半个月这才到了莲香谷。
月上中天,小榭里刚准备睡下的白琼隐看到来人竟是讶地连嘴都合不拢,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了弄玉怀中的温采一张小脸登时变得煞白,红了眼眶就要落下泪来。
“呜……臭温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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