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说不下去了,转身走下城墙,准备去审问太子,“那周氏究竟是什么人?”太子纳妾,那也是层层筛选过的,这周氏当初进宫的时候分明没有任何问题,家室也很清楚,就是周亢的亲妹妹,完全的大庸国人。
“许是蛮族大巫的信徒。”朱星离不知从哪里拽来一根草,叼进嘴里。
“大巫的信徒?”林信望着不远处暮霭沉沉的恶阳岭,微微蹙眉,“蛮人不都信那个什么天神吗?”
“这一代的大巫,有自己的信徒。信徒笃信,他便是上古巫神转世,”沈楼眸色冷厉,语调中透出几许厌恶,“各个悍不畏死。”
噬灵之所以后来控制不住,便是这些信徒,甘愿做人形暗器,吞了噬灵往大庸军队里钻,防不胜防。
林信听到这话,寒意瞬间从脊沟蔓延到天灵盖。眼前黑黢黢的山岭,仿佛变成了噬人的巨兽,只等着北域大军入瓮。“若是这次,没能阻止噬灵……”
沈楼眸色微暗,纵使赔上十五万大军,舍得这一身修为,也必须将噬灵掐灭在草原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不成,还有下次,不必担忧。”
“我不担忧,”林信上下打量沈楼,笑道,“师父能保中噬灵者不死,你若是又染上了,我就带你去南域,做一对凡人夫夫。”
沈楼失笑,伸手接住从马上跳下来的林信,“也好,我在南域还有几个茶馆。”
“那些产业就算了,莫得叫人认出来。我会说书,还会算命,饿不着你。”林信抬起下巴,颇为得意地说。
“可我除了打仗,不会别的。”沈楼低头,眼带笑意地看他。
“你会雕小鹿。”
“那个不卖。”
沈楹楹策马奔过来,在土坡之下骤然勒马,看着那快要粘到一起的两人,直觉自己现在过去不合适。直到马儿将脚下的一片青草都给啃光,兄长才想起来唤她过去。
营寨已经扎好,向前二十里便是恶阳岭,斥候来报,山岭那端屯兵众多,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但这一场非打不可,温石兰在攻打墉都,没了温石兰的蛮人军便如拔了利爪的老虎,比平日要好收拾得多,机不可失。
蛮人以为在围魏救赵,实际上是抱薪救火。
沈楹楹面色严肃地将军情报给兄长,眼睛却忍不住往林信身上瞟。这些时日,林信一直住在帅帐,就是沈楹楹再迟钝,也看出些不寻常来。
林信扒着沈楼的肩膀,冲她挤挤眼。
夜幕降临,京城外的厮杀还没有停歇。
“统领,箭矢不足了!”正阳门的守城将士大声对立在高台上的羽林军统领道。
“统领,东门鹿璃告急!”东门的守城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来,满头大汗道。
原以为到了晚上蛮人能停下攻城,没料想这些人是属狼的,越到晚上越是凶狠。城外京畿营扛不住,已经回城暂歇。九门都被朱星离用朱砂画了阵,嵌了鹿璃,变得比城墙还要结实,不怕那巨木凿门。蛮人便如蝗虫一般扑向城墙,开始攀爬。
“没了箭,就放油。”朱星离跃上城墙,春痕出鞘,刺死一名刚刚爬上墙头的蛮人。元朔帝在宫中叨叨个没完,再听下去他怕是要忍不住弑君了,便讨了皇令来城墙上帮忙。
跟着朱星离来的一群宫中侍卫,将巨大的油桶抬上城楼,放到女墙上“咣当”一声凿开。油水汩汩流淌下去,浇了正在爬墙的蛮人满身满脸。
“点火!”羽林军统领朗声下令,裹了棉絮的箭头点火,直冲着满身油星的蛮人射去。
“轰——”火焰一窜三尺高,墙上的蛮人惨叫起来,如同树干上的知了壳,大风吹过便“哗哗”往下掉。城墙变成了一堵火墙,映红了墉都夜晚的天空。
蛮人的号角声响起,不再攀爬城墙,弩箭如暴风骤雨,映着火光扑来。
“太师当心!”站在朱星离身边的小将惊呼。
朱星离挽了个剑花,“叮叮叮”挡住三根箭矢,抓着那小将的衣领矮身躲在女墙之后,“傻小子,顾好你自己。”
离京城最近的渠山侯,赶到这里只要一天时间,撑过今晚,便可得到喘息之机。蛮人似乎也知道这件事,不要命地攻城。
“咚!”巨大的爆裂声在不远处的城墙头响起。
“什么东西?”朱星离好奇地看过去,尚未看清楚,身后薄薄的女墙突然炸裂开来,将他整个人推了出去。
城墙高十丈有余,不能御剑,朱星离摔下墙头,往城内坠去。
“太师!”那小将惊呼着冲上来扑救,又一声巨响,砖石蹦碎。朱星离立时拔剑戳进墙壁里,堪堪稳住身形,墙头小将却倒了下去,炽热的鲜血喷溅到朱星离的脸上,“小子!”
朱星离拔了剑,借力重新翻上去,稳稳接住小将的身体。
“贺六浑!贺六浑!”蛮人军队开始齐声大喊,很是激动的样子。人群分开一条路,尽头站着一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壮汉。壮汉手掌拿着一柄巨大的弓弩,手持弓,脚撑弦,寒光凛凛的箭尖,直指朱星离。
北漠人,将大力士尊称为贺六浑。这一支弓弩的威力,与沈楹楹的桑弧不相上下,直接将女墙给射穿轰碎了。
城墙上的火油燃尽,乌黑的巨箭映着最后一缕火光,直冲而来。朱星离没有向后躲闪,而是运起灵力快速走了个奇怪的步子。在蛮人看来,城楼上的人如同鬼怪一般,前一瞬还在原地,下一瞬突然变成了残影。
巨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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