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恒所有的朋友中,尹时京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而反过来,也是一样。
“但是我对你……”萧恒说不下去。
他对尹时京绝不是毫无感觉,或者说如果他真的讨厌尹时京就不会放任他一次次地靠近,不会想着他的脸、他赤裸的上半身自慰,并且真真切切地被挑起了情欲。
但就像他说过的,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你目前有在和人交往吗?”
“没有。”也许编造一个不存在的男友便能拒绝尹时京,但一个谎言的圆满需要无数个谎言。
空中楼阁,摇摇欲坠。他害怕一切的不确定因素,因为它们会招来灾难。
“如果你可以接受同性,没有正在交往的人,又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尹时京像是正坐在谈判桌上和他讲条件——为什么不能跟他试试?
也许人的感情是不能被这样清楚地划分,但萧恒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软肋。因为他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因为他听到尹时京说他从未考虑过其他同性,除了自己时会犹豫,所以他根本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尹时京把他想要的东西摆在了面前,他却不敢要。
“你知不知道……”
“我说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是没有试过转移对你的兴趣,但我还是对你有感觉。”尹时京打断他,只是语气并不严厉,反而有几分自嘲,“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对什么人念念不忘。”在过去的关系里,无一不是他占据了绝对的主导者地位,除了这一次。
萧恒呼吸一窒,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有酸的也有涩的。
“你一定要吗?”
“我不太介意你对我是不是喜欢,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对你的感觉是什么,能不能长久。”
也许别人听到这样的话便会退缩,但这给了萧恒面对的勇气。
他一直生活在不确定中,害怕面对太过确切的感情。
一时里,他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回到那狭窄的房间。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一个意外闯了进来,改变了所有的东西。
“我……”他闭上眼睛,模样狼狈得
尹时京等待着他的答案,却并不出言催促。
也许他早已预料到自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好。”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小,萧恒稍稍加大了音量,“好,我和你试试。”
也许尹时京会在得到后的半个月之内迅速地厌倦这段不怎么正确的关系,争吵、冷战、然后分开,和之前那些在一起过的人没什么区别。
但总好过留给他遗憾,令他在今后的时间里能想到的都是冰冷的拒绝和不满足。
只有真的得到过,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的。
接下来一路上萧恒都很少说话,倒不是不想说,只是想不到要说什么。
上一次和尹时京出远门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
那是尹时京的毕业旅行——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比尹时京晚一年入学,所以许多东西都往后顺延——通过邮件和聊天工具简单地计划了半个月,他们决定去布里斯托看热气球及某支乐队的演唱会,然后回曼彻斯特登机,启程去荷兰冰岛这些其他欧洲国家。
九月下旬,萧恒返航回英国准备开始自己的硕士课程,剩下一半的旅程由尹时京独自走完。
说实话,尹时京是个很好的旅伴: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都和他差不多,也肯听取他的意见,就算途中有些小分歧引发的不快也能很快解决,不存在回来以后就断绝关系的事情。
一整张披头士的专辑放完以后,尹时京就不再换碟,两人偶尔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像是电影、书籍还有股票,空气虽然安静,但不至于尴尬——他们都没有提那刚刚改变的关系。
不知道尹时京做什么想法,但萧恒强迫自己不去想,也许是怕自己反悔。
途中萧恒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提醒,是之前的上司打来。
他朝尹时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接起来,耐着性子听对方讲话。
离职前一周他便做完了全部交接,该做完的做完,该转交的所有细节经过都跟后面的人交代好,想不出现在还有什么联系的必要。也许他觉得没必要,对方却觉得很有必要。
在萧恒耐心耗尽以前,对方兜了半天圈子终于说明来意:某个大项目出了差池,公司里案子接了太多,人手不够,想要他再帮忙处理一下,就当是做人情。
“……把文件发我邮箱,我做完会和你们联系。哪里的话,不麻烦的。”
电话挂断以后,萧恒转头看向尹时京,感慨道:“给人打工就是这样,离职以后也不一定能清闲。”他的上一份工作属于典型的有钱赚没处花,一周七天恨不得作十天用,加班开会出差连轴转,时刻提心吊胆惊心动魄,加上还要惧怕过劳死,他熬了大半年,最后身体和精神都吃不消,才提了辞职。
尹时京正专心看路,听他这样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听你的意思是,我一定不能做这样的老板了?”
“怎么会。”萧恒随口奉承,“像你这样的老板不知道要上哪里找。”
“敷衍。”尹时京轻轻摇头,“上次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待遇都和你说了,你好好考虑。”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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