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时京的嘴唇滚烫又柔软,哪怕舌头底下压着致幻剂,他都会被哄骗着吃下去。
然后整个世界彻底碎掉,碎成一片片五光十色的玻璃,锋利又迷幻。
太阳彻底下山前,萧恒终于磨蹭着起床,睡得太久头有些痛,中途进去冲了个凉。
尹时京在外边好整以暇地等,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晚上不回来吃了。”
出门以前,尹时京去厨房知会罗姐一声,顺带问她家里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日用都是不缺的,罗姐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可以的话,买盒南塘胡同老泰丰的鲜奶蛋糕回来,现在去还赶得上最后一炉。”
南塘胡同的老泰丰算是老字号,糕点师在法国南部受过专门培训。老太太尤其喜欢他们家的糕点,但因为上了年纪,几次体检血糖偏高,医生说要忌口,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现在她心情不好,茶饭不思,就指望这个能让她高兴一点。
开车从市郊到市中心花了一个多钟头,怕去晚了蛋糕售罄,他们先去南塘胡同39号给老太太买蛋糕,买完再考虑其他。到地方果不其然生意火爆,队排得老长,尹时京没让萧恒一起来,说是自己很快就回来。
萧恒在车上等了十多分钟,等尹时京回来,手上提着个系金色缎带的朱红木盒,应该就是要买的蛋糕了。他小时候借住在这里时当夜读后的夜宵和尹时京一起吃过几回,就算不好甜食,也记得那鲜奶和槭糖浆的滋味和别处尝到的不同,格外缠绵醇厚。
“买好了?”
“好了。老板是外公生前旧识,很好说话,听到外公过世的事情说他很遗憾。”尹时京将蛋糕安置在后座,转回来问他晚上想吃些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忌口,他好避开。
萧恒知道他心里肯定已有了打算,只是在做模样,“你决定,我无所谓的。”从以前就是这样,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
说完就听尹时京说他知道江边有家新开的高空旋转餐厅,因为和投资人有几分交情,要去的话可以不用提前预订,随时都有位置。
“想不到你还记得那件事。”尹时京突然开口。
夜里天气不算太好,沉沉闷闷的,没有星星,有几分闷热,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就当我说错话,我不是有意要提起。”
对自己半睡半醒时的胡话,萧恒只觉得好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做得出打架这种行为?
尹时京停顿了一下,“那之后你生气了,足足半个月没有搭理我,我记得很清楚。”
“我也不算生气,”面对尹时京飘过来的眼神,萧恒底气不是很足,“其实是有一点的,但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因为心虚,他刻意不去看尹时京的眼睛。
从巷子里出来以后,他心里别扭得很。明明不觉得是谁的错,但看到尹时京如无事发生的浪荡模样,心头还是有些恼火。直到暑假,尹时京带着女朋友过来跟他说那天是个意外,约他一起去游泳,这件事才算翻篇。
他记得尹时京的那个女朋友高他们一级,长得很是漂亮,身材也凹凸有致,但因为漂亮,所以总有几分傲气,无法平等相处,处处要男生展现所谓的绅士风度忍让。出去玩那天,萧恒厌烦听她大惊小怪的尖叫,中午找了个借口先走,没多久就听到尹时京说受不了要分手。
其实对那个近乎轻浮的亲吻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尹时京和男人在一起,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安慰自己,的确是个躁动的意外。
吃好以后,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大雨。雨势滂沱,雨刷只是几秒钟没有照顾到挡风玻璃就看不清路况。出于安全,尹时京不敢开太快,这样一来就又耽搁了时间,到家已差不多转了钟。
院子里,尹时京把蛋糕盒子连同车上唯一一把雨伞交给萧恒,让他先进去,自己去车库停车。
一楼窗户里透出朦胧的灯光,显然是还有人在。他敲门,来开门的是在灵堂守夜的尹泽,尹泽探究性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悠两圈,后头停好车的尹时京就过来了。
虽然只有几步路,但雨太大,他身上淋湿了许多,落汤鸡似的。
“快些进来,待会我叫罗姐送姜汤上来,两个人都要喝。”
尹泽没有为难他们,放他们进来,顺便接过给老太太的蛋糕,催促他们赶快上楼洗澡换衣服。
二楼走廊里没有开灯,尹时京拉着萧恒走。
像是怕吵醒房间里的其他人,他们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哪怕知道不过自欺欺人。
“这一晚上光说我的事,萧恒,你变了多少?”
突然,尹时京停下来,萧恒察觉到他不走,疑惑地看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他注意到尹时京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
待眼睛习惯了黑暗以后,能分辨出虹膜还是灰蓝色。他记得那颜色,跟暴风雨前的海面有几分相似,却比平时更深,更暗,背后隐藏着什么他看不分明的东西,像是yù_wàng,但他只觉得自己看错。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很多。”他深呼吸。
“什么?”
大雨如瓢泼,雨声震耳欲聋,偶尔还有两道青森森的闪电划破暗幕。
萧恒看着他变了许多的脸庞,像是在喃喃自语,也不管他听到了没有。
“很多,你想不到有多少。”
他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觉得冷如浸泡在冰水里,四肢百骸都痛得厉害。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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