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想起那个在西南王香闺见了崔嫣画像, 误认为容韵的人,七分怀疑:“不会再搞错了吧?”
谭倏说:“吴玖的话, 对错难说。”
吴玖,真是久违了的名字。原以为他会在那场高潮迭起的百美宴大放光芒, 没想到给半路杀出的皆无占据了最后高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陈致说:“你怎么勾搭上了他?”
谭倏的脸全罩在黑暗中,也看不出红了几分, 只是那声音羞答答地反驳:“没有勾搭。是他主动找上我们, 想要合作,说是为了江南的共同利益。”
要多大的利益才能撑起那样一张“厚得载物”的脸皮。陈致对他的投诚保持十二万分的怀疑:“多半是陷阱。”
“骗我们什么呢?”谭倏认真分析,“西南王兵分三路的消息一出,其他势力必然人人自危,我们与燕朝十有八九就要变成盟友, 对他们有何好处?”
陈致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吴玖没有提要求么?”
“当然是有的……”
正要详说,被陈致突然打断:“这些且慢些说,你有没有皆无的消息?”
谭倏愣了下才答:“没有。前些日子仙童也来问过我,好像还没有音讯。”
陈致担忧得眉毛都短了半截。
“皆无神通广大,应该不会有事……的吧?”毫无底气。
陈致叹气:“我们担心也没有用,这时候,只能寄望于他平时广结善缘,不要有人落井下石。”
谭倏好奇:“为什么不是雪中送炭呢?”
陈致说:“这个……就不要对他的人品寄予太高的期望了。”
谭倏:“……”
皆无的事到底是鞭长莫及,两人交换了一些乏善可陈的情报之后,又回归主题。陈致表明刚才打断他的原因:“将容韵叫来,省得一会儿再说一遍。”
他与容韵住在同一个院落,仗着大功德圆满金身百病不侵,下了床,跻着鞋就去了隔壁。
容韵极警醒,陈致刚到门口,就听到动静起床,门敲了两下就从里面拉开。
陈致神秘兮兮地说:“谭倏来了。”
容韵拉着他的手进屋,拿下屏风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埋怨道:“入夜寒凉,也不披件御寒的衣服。”
陈致说:“谭倏在隔壁。”
容韵一脸无所谓,点了油灯想找暖炉。
陈致从床上扛起被子就走:“这可够了。”
容韵追在后面,生怕那被子将自己的宝贝师父压垮了,非要在后面抬着点儿。
谭倏一抬头,就看到陈致与容韵两人“鬼鬼祟祟”地抬着一张被子进来:“你们耽误了这么久,去偷被子了?”
容韵考虑替换心腹。
第一、统一天下的大业需要更聪明的人。
第二、统一天下的大业需要更聪明的人——像这种没有眼色到睡他师父床的人,早杀早埋早超生。
谭倏没发现走来的容韵正在心里磨刀霍霍,体贴地腾出了大半张床。
跟着师父上了床,腿贴腿坐着的容韵再看退在角落里的谭倏,又顺眼了几分。
谭倏略微提了提前情,就着吴玖的条件继续往下说:“他希望我们帮他吞下房、古两家。”
容韵发出了“呵呵”冷笑。
容家一家独大靠的是吞下林、胡两家,若是将房、古两家给了吴玖,不就是为自己捧出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吗?亏他想得出来。
吴玖能够帮助二房挤掉大房,也不是成算的人,说出的理由也有几分动人。在大局上,他愿意以容韵马首是瞻。
打蛇打七寸。
吴玖这话瞄得极准。
如果容韵有意问鼎天下,必然不会困守在江南几个世家的争斗中,吴家的表态等同于投效,只是形式上,不像林、胡这样彻底。
但容韵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嗯。明面上投靠西南王,私底下和我们达成协议。届时,不管我们与西南王谁赢谁输,吴家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一场百花宴,竟然将铁杆西南王派的吴家逼到墙头草的境地,不得不说,西南王这昏招出得实在是好。
陈致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脱口道:“百花宴的头名既然是皆无,那他会不会就在西南王府?”
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声音幽幽地问:“皆无是谁?”
陈致:“……”
谭倏不但不解围,还故作无辜地追问了一句:“是啊,皆无是谁?”
师父、师兄、朋友、亲戚……各种关系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终究选择了师父。倒不是陈致对皆无有多少尊敬,而是想起皆无曾经以他师父的身份出现过,为免以后出现更大的纰漏,只好延续了之前的谎言。
“原来是师祖。”
容韵声音里透着股高兴,为了自己多认识了一个与师父有关的人。
促膝长谈到凌晨,容韵率先熬不过去,头靠着陈致的肩膀打瞌睡,谭倏谈性虽好,却没了话题,便提出告辞。因为陈致提出皆无可能在西南王府,他决定前往一探。
夜晚匆匆一晤,黎明时分又逢别离。
魂幡的出现,暗示西南王府中可能藏有妖魔,皆无若在府中,不是潜伏,就是俘虏,此行实乃凶险万分。陈致忽而想起梅若雪,便牵了个线,告诉他梅若雪有意找仙人为道侣,他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梅数宫一趟,成与不成另说,能叫上宫主同行,安全也有个保障。
黎明曙光照着谭倏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陈致以为自己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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