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先见一趟张秉忠,救人脱身的事你们俩就自己看着办吧,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赶在子时前动手,毕竟在自己的喜宴上被人当着面抢走老婆可真有些很丢人,哪怕这个老婆其实不是我自己愿意要的……另外,还是那句话,被抓到了也千万别说你们认识我,两位,再会。”
这话说着,还在马车里一个人坐着的秦艽就示意车辕上的母狨继续往祟巢的方向走了,待看见窗边那两个人影背对着他渐渐消失不见,眯着眼睛地把玩了两下手中那只蛇郎糖人的秦艽才径直收回自己的视线,又冲着马车帘子外头的母狨一脸无趣地舔舔嘴唇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让跟在他们后边的狐狸都散了吧,都被发现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吼呜!”
母狨在外头的应答声连同化作最后一声风消失在了红色的月光中,面无表情地站在黑漆漆的路口的晋衡见那辆无头马车最终远远地离开了,才皱起眉挥挥手示意脸色不太对的石小光同自己往面前这条巷子的另一个方向走。
一路上满头大汗的石小光都不怎么敢出声,要不是晋衡硬是从旁边拉着他一把,他肯定早就吓得一个跟头摔倒在了地上。
而这次仔细确定过身后并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老鼠狐狸之流继续跟着他们,从刚刚进入祟界起,肩膀就莫名沉得厉害,这会儿更是累得有点气喘的石小光才任由着背上那个趴着不动的黑影子自己爬了下来,接着这隐约印在墙上,显得模模糊糊的老态黑影先是举着盏油灯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又对着眼神冰冷,仿佛看穿他所有真面目的晋衡冒头颤颤巍巍地弯腰行礼道,
“……老朽灯芯……在此拜见姓师了……”
第61章 丁
昏黄的小油灯照亮了屋当中一张简陋的小桌和三张矮凳, 寻常老翁打扮的灯芯老人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走到桌边, 光从容貌上来看倒真是让人瞧不出他和一般老人有任何区别。
晋衡和石小光刚刚被他一路从外头那个名叫断头巷的小胡同带出来之后,就进了这一面矮墙里头, 等甩甩手腕点上灯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之后, 总是习惯性藏匿于烛光之后的灯芯老人才耷拉下雪白的眉毛嘶哑声音对面前这两人怪腔怪调开口道,
“老头子招待不周,姓师和这位小友就随便先在这儿坐坐吧, 阿蕴那丫头被张秉忠带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之前因为那祟君还在马车上,所以我才不能在你们面前立刻现身, 只能化作灯影附在这孩子的肩上才敢一路跟上你们……”
“灯老也认识刚刚那位祟君?”
灯芯老人对小五蕴亲昵的称呼明显就是间接承认了他们两人的亲属关系, 隐约察觉出灯芯老人似乎和刚刚离开的那个祟君也认识, 带着无常面具坐在那盏油灯下,雪白的头发被染上一层淡金色的晋衡也跟着淡淡地出声。
等舒展开灰白色的眉头又不自觉眨了眨如今已经老眼昏花的眼睛,从原本双手合拢的衣袖中掏出一根火签子就挑了挑那油灯的灯芯老人这才眯起眼睛慢慢回答道,
“认识, 怎么不认识, 我不仅认识他, 算算还确实相识不少年了,只是以这位的祟君为人,实在是不适合与其深交,看之前鬼鬼祟祟跟在你们身后的那群野狐狸两位就应该明白了,十足的小人做派,豺狼心肠, 姓师人善心慈,想来是不知道在我们这祟界,就连路边的小娃娃都会哼唱一首童谣,而这童谣就是说这位祟君……”
“什么……什么童谣?”
对刚刚那位好心载了他们一段路,一路上还言谈幽默友善的秦艽其实印象还不错,乍一听到灯芯老人居然这么说他,坐在旁边的石小光顿时有点茫然不解地问了一句,而灯芯闻言只是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又在望向面前闪闪烁烁的油灯缓缓哼唱道,
“蛇郎的心,灯台的油,谁在哭呀,娃娃的头,拨浪鼓打转,你可别信他的话,小心他要吃掉你,信他的才是大傻瓜……”
这令人毛浑身骨悚然的童谣让晋衡面具后本还如常的淡漠眼神不自觉变了一下,兀自念完这首童谣的灯芯老人只是在收声沉默后才面无表情的迟缓地开腔道,
“姓师看上去和这位祟君似乎好像有点交情,这种事老头子我本来也不该多嘴,但看在你与阿蕴算是认识,这次也专门过来帮忙相救的份上,老头子在这里还是忠告姓师一句,那祟君的心肠之狠辣,远超出你二人想象,我与他也做过不止一次买卖了,谋害至亲,玩弄人心这种事他实在是做的太多了,两位还是要多加小心……”
灯芯老人这番话说得稍微有点重,光听这口气就知道他心里明显不太喜欢那个祟君,只是他的这种有什么话都直说的耿直态度反而让人有些不好怀疑他。
所以被这老头的话弄得有点尴尬的石小光一时间只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晋衡,再一想到他和自己奶奶的关系更是不敢多说什么,而面具后同样也皱着眉的白发青年则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出声道,
“灯老何出此言?”
“……姓师应当已经猜到我的由来吧?”
“恩,你就是丁生?”
“是啊,我从前还为人时名唤丁白廷,字三章,不知这位姓师可有字?”
“锁阳,小时候长辈起的,但不怎么用。”
“原来如此,那老朽就与姓师直言了……我当年死在松江,化为烛台,此后便四处收集被人浪费的时光再兜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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