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着咱俩离太近了,我太黏你了?那我离你远点,每年见三次?见两次?
“为什么?
“……”
杯子里的酒干了,裴琰眼眶里的水分缓缓升高,只是僵持着没溢出来。
他明白庄啸的意思。庄啸是在跟他谈分手。
假若桌子对面换一个人,他根本就不谈,把桌一掀,酒瓶子“噼里啪啦”往地上一摔,卧槽你丫厉害了长脾气了你还敢跟我分手?我、不、分。我就不分,你能怎么样?信不信老子干死你?把人先拎到浴缸里扒光洗涮干净按住头喝几口水,再拎到床上狠狠地操一顿,操完了什么矛盾都没了你还敢跟我分手?
但眼前人是庄啸。就不能那么办事。
别人说话他都可以不认真听,都当作三分话来听,另外七分都是水分。
庄啸跟他说出来,就是已经决定了。这人说要分手,就是打定主意要跟你分手。
两个男人之间,难受的时候,也就是静静相对坐着。
难不成还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么,不至于的,那些夸张镜头都是肥皂剧里演出来的,生活里不会那样。生活里谁是影帝?都不是,彼此袒露出的都是真实面孔。
庄啸蹲在裴琰面前,握住双手安慰,发现自己右手食指指甲开裂了,指甲缝渗出血迹。一准儿是刚才跟章绍池打架,把指甲弄劈了呗。
裴琰顺手掏出一挂钥匙,上面有指甲刀:“剪了,不然会疼。”
“嗯。”庄啸拿过指甲刀修指甲。
修完自己的,发现裴琰指甲也略微长了,好像也该剪了,于是就蹲在地上,握着裴琰的手,认认真真地给对方剪指甲。
十根手指的指甲修完了。十指都在手心里握过一遍,觉着琰琰的手真好看,每个指头都好。
裴琰希望那十根手指的指甲就永远都剪不完,差点儿当场想脱了鞋扒袜子:“我还有十个脚趾甲呢,你管不管脚啊?!”
两人都惨笑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他两肘撑在膝上坐着,木地板的纹路在眼前发花,胃里吃了一顿颇有饱腹感的甜品,但胸口最重要那个位置是空的。
庄啸伸手罩住他的头,安慰似的揉一揉,然后突然上前,捧住他头,在他脑门、眉心,在他眼皮上,用力亲了几下。
嘴唇触到他时,分明是不舍,亲得很用力,分开也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撒手。庄啸蹲在他面前:“对不起啊。”
裴琰摇头一笑:“对不起我什么?没事。”
庄啸揉着他的脸,再拍一拍他面颊,说:“你现在要拍的这部戏是《暗战iii》,在北京和香港拍两个月,一晃就到冬天了。下一部是玄幻剧,至少拍三个月吧?再然后,就是你们嘉煌的大投资《血影浪子》……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档期排满一点,事情多了,再往后你也就不会再琢磨咱俩这点儿破事,过去就都过去了,好吗?……成吗?”
裴琰对庄啸点点头:“我明白。”
他心里都明白,这中间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各方面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但归根结底就像庄啸从前坦白过的那样,这人就不喜欢与任何人相处太近,会难受,会憋闷,会窒息,会想逃。享受自在和孤独已经习惯了的人,不愿受任何牵绊,就不能长期与别人共同生活吧。
他就是追得太猛了,逼对方逼得太紧,一阵死缠烂打。
庄啸转身去开卧室门,猛一推门,“咚”的一声,直接撞了紧贴门板站在门后的那位!
强尼吴痛不欲生地捂着鼻子,表情尴尬,眼镜一角的边缘镜框被门板撞裂了。
刚才裴琰说到“我可以解约换公司”的时候,卧室里就 “咚”一声磕了门板了,老干爹此时表情就是一言难尽、酸入肺腑、心急如焚啊。
强尼吴突然说:“庄先森您知道老裴他什么时候告诉我的,他开始喜欢你?”
庄啸微怔:“什么?”
强尼吴说:“您还记得拍《醉拳》是什么时候?有一次剧组去酒吧喝酒是什么时候?他喝多了晚上回来跟我说出来,说他喜欢你,已经很喜欢了,但是不敢告诉你。”
“……”
庄啸无言以对。
裴琰挤出一丝很难看的笑,抬眼:“啸哥,我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了,你会反悔么?或者……再考虑考虑我。”
庄啸盯着他,脱口而出:“如果二十年以后你还没找着主,我忒么也还是单身没人要我,到时咱俩可以互相再考虑考虑对方!”
操……裴琰苦笑。
“别想那么多,”庄啸转而又改口了,“过三年五年你还记着我是谁?你往前走出去了,走远了也不会再回头。将来你站到更高的地方,你也不会再往下多看一眼。眼前能走的路有很多种,就选一条最轻松的,我也希望你能开心、幸福。
“跟你父母也道个歉,让他们失望了,真的很对不起他们。”
庄啸之后还说,要不要送你们去片场。
裴琰摇头说不用,没多大个事。
庄啸的手伸进裤兜,一摸就摸到钥匙夹。夹子里有他的车钥匙,还有家中的大门钥匙、车库钥匙。他原本是想把几把钥匙拿出来,告诉对方“随时过来作客,想来就来喝茶散心”……等将来裴琰自己受不了隔海相望的关系,要求分手,他再放手,不会显得太绝情。
分手了还吊着对方,留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其实才最不厚道。
以两地状态拖两三年,拖到双方都受不了了,等到有人移情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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