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景辰被问得一懵,眼眶里滚落下一颗泪来。
“在你赶回来通风报信的那一刻,你就已做出了选择,所有的事,都不是能两者兼得的,在你选择了这一样的时候,注定就已失去了另一样。”
宁紫玉说罢,抬起腿就要往前走,宁景辰见状一惊,忙扑上去抱住他的双腿,死活也不肯让他再迈出一步。
“皇兄!皇兄!不要!我听别人说,叶校尉早就死了啊!所以你这么做是没用的!没用的啊!……”
“求求你!停止吧!……停止吧!……”
宁紫玉闻言,目光愈发狠戾,他飞起一脚,将宁景辰“哐当”一声狠狠踹了出去。
一旁的桌椅被宁景辰飞来的身体砸中,顿时散架。
宁紫玉竟看都不看他,一狠声道:“走!”
“是!”
一大队的人,以整齐的步伐跟在宁紫玉的身后出帐,宁景辰挣扎了两下,想要去拦截,但却身上一疼,一时竟爬不起来。
“不!皇兄!皇兄!不要!……”
“再有下一次,我就要你,和你的那个李忆偿命!”
跨帐而出的那一刻,宁紫玉忽然停下来,没有回头,语气平稳地警告道。
宁景辰听罢一震,趴在地上不再敢起身,宁紫玉走后,郁紫来到宁景辰的身旁,叹了一口气,对他道:“景皇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太子面前,再提起叶邵夕的名字。尤其不要说……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的事实。你可知,为了一个叶邵夕,他会赔上一整场战争,更甚至是千万条的人命。而我怕的是……事情或许……还不止是这样。”
郁紫说到此,便不再说了,而聪明如宁景辰,自然知道郁紫还有下文,并且也隐隐猜测出了郁紫的意思,便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不……皇兄他疯了……他疯了……”
郁紫望了望宁景辰,与此同时,他知道自己也同样没有说,宁紫玉这一切假设成立的前提是……叶邵夕倘若,还活着。否则,再多的一切,都无异于徒劳。
不怕天各一方,只怕阴阳相隔,永不聚首。
而这厢,宁紫玉也在整编好所有的军队之后,高高地骑于马背上,他抬高下巴,在一片山呼千岁的叩拜声中,猛地抽出腰间长剑,锋利的剑身从他手中,直刺向天际。
亮烈的光线也从四面八方,直汇聚在他刺出的剑尖上,形成尤为耀眼的一点。
“听我号令!杀!”
“杀!杀!杀!杀!”众士兵一齐跟着他道。
“杀啊!──”
面前的千军万马顿时奔腾而出,像翻腾的海浪一般,内心怀揣着激荡的情绪,忽然铺天盖地,洒满整片大漠。
“杀啊!──”
“杀!──”
宁紫玉在战场的最后方驻马观看,遥望眼前是一片战火纷飞,血染天边的厮杀景象。
双方的铁骑都在嘶吼着而出的那一刻,互相卷起身后漫天飞扬的尘土,一起迷蒙了视线,遮天蔽日。
战场上矫健如飞的战士,烽烟中嘹亮振奋的军歌,马背上好勇斗狠的英雄,还有那片,在漫漫的厮杀过程中,最终,没有能全身而退的……忠魂。
鲜血,哀歌。
白骨,挽词。
年年战骨,埋尸荒野,这好像是对整个战争残酷而又沧桑的祭奠。
宁紫玉看到远方,君赢冽终于一人独骑,悠悠地驱马出来。
他眼神在一瞬间眯起,环顾四周,仍是没发现什么动静。
“宁紫玉,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赢冽在远方发话,他鼓鼓的肚子浑圆浑圆的,厚重的铠甲已然遮盖不住,看起来十分艰难与辛苦。他似乎现在只是硬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宁紫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君赢冽那浑圆的肚皮时,蹿上脑门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邵夕若是还在,是不是……也该同他一样了……
他不由自主地对着远处君赢冽的身影,呢喃了一声:“邵夕……”
有时候想想当真好笑,在叶邵夕还在自己身边时,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叶邵夕错看成君赢冽,而现下却对着君赢冽的身影,唤出了一声“邵夕”。
宁紫玉忽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重重一绞,顿时抽痛得厉害。
叶邵夕啊……叶邵夕……你到底是在我的身上……下了什么毒咒……
为什么……这么痛……
宁紫玉的脑中空白一片嗡嗡作响,以至于他后来都跟君赢冽对了一些什么话,他也都不再记得和关注。
而他此时,唯一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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