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飞不尽的长发,空对着眼前一幕幕从天而降的斜晖。
款款飘不完的衣带,闷地着天上一声声空谷传响的啼鸣。
羁乱的风刮个不停,扫走了他脚下的败叶,风拂过,山巅的蔓草在夕阳中一晃一晃地闪动,发出扑簌簌的响声,而人心,就好像被这种声音安抚了一样,瞬间归于平静。
时间在他的凝注中悄然流逝,叶邵夕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没再说话。那云端上洒下来的余晖,就像在他和宁紫玉之间划下一道铜墙铁壁似的,难以接近,也不能接近。
“好,我不过去,那你过来!”
“我命令你,听见没有!?叶邵夕!”
“命令?……”叶邵夕背对着他,忽然在羁风中低低浅浅的轻笑起来,让人听不真切,“宁紫玉,你凭什么再命令我?”
“君赢冽走了,大哥他们也走了,现在……你……以为……”叶邵夕低头,一手抬上来,收拢五指,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小腹,声音平平淡淡,意境痴痴缠缠,鲜血,凄凄艳艳。
“你还有什么,能威胁得了我?”
行行日已远,悠悠待我归。
去去时不愉,何能令我哀?
回首经年,实已天各一方,人心遥远,人生在世,何不收得尽,放得开,从哪里来,就回归到……哪里去呢?……
叶邵夕话音一落,身体也慢慢随之转了过来,他的手下,也还提着他那把用了十几年的长剑,而那把长剑,在叶邵夕的动作下,被碰撞出铁器的声音。
夕阳乱云,落日熔金。
安静的夕阳中,忽然划破出一道道尖锐刺耳的拔剑声,纷纷响彻在宁紫玉的周围,众兵士拔剑护住宁紫玉。
而在众人包围之外的叶邵夕,也在这之后,慢慢抬起眼来。
他的速度很慢,慢到直到自己的目光,最终穿越过眼前遮挡的人群,和人群后的那人,径直,相遇。
二人四目相对,这一刹那,一切,竟已像是沧海桑田,往日的一幕一幕,终成一梦。
衣随羁风起,风逐发丝乱。
遥想那一年,脆生生的柳枝从他鼻尖拂过,叶邵夕行走在曲折迂回的走廊上,当时的人生,就和这绵延接续的春色一样,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尘世相逢难一笑,作何辛苦怨斜晖。
“这便是叶大侠吗?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甚荣幸。”
“叶某孤身一人惯了,不擅与人相处,抱歉。”
在人生的第二十三个年头,叶邵夕于一片融融春意中得见宁紫玉,从此,他的人生的大幕,也于一场不知变数的阴谋和计划中徐徐拉开。
“我是去杀人,杀的是官,是得罪朝廷的事!”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看着他,眼神里的包容,温暖,真诚,深情,是任何人,都不曾给予过他的。
面对这个俊美fēng_liú的多情男子,叶邵夕任是再坚固的以防城池,也在日日的相对中,悄然瓦解。
“你……”
“走这么慢,叶大侠不怕被抓吗?”
“别放开。”他拉着他快步飞奔,二人相连的手指尖,传递的除了温度,还有着刚刚残留下的点点血迹。
而昏黄的灯光下,他声音呢喃,眼神迷离得简直要贴过来。
“那我以后,只唤你邵夕可好?……”
“荒唐。”
“邵夕……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
“苍天为证,大地为媒,我林熠铭在此发誓,此生此世,绝不有负于卿。”
生命在这一刹那定格,而人生命运的拐点,也常常突兀的,要人始料不及。
叶邵夕这时才知,什么叫世事升沉梦一场,过眼韶华似箭流。
一切都说不清楚,一切,已,不想多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你偏偏就是宁紫玉!……”
叶邵夕用剑抵着他,连同自己的心,也挣扎在爱与恨的漩涡之中,变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你偏偏就是……宁紫玉!”
“哼, 说这话的虽然是我,可信的,却一直是你!”
情爱本为浮世重,而能放下的,才是聪明人。可是很可惜,叶邵夕偏偏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他长了颗榆木脑袋,就算是自己烂了,枯了,腐了,残了,他也仍然不改初衷。
殊不知,命运的隐秘,正在于它的不可预见。
叶邵夕本以为,他与宁紫玉的情分到此刻戛然而止了,可谁知,上天在带给他可悲可悯,可怜可叹的人生之时,又以一种全新不同的方式,留给了他对这个尘世最后的祈求和挂念。
这仿佛,人在万念俱灰之下,陡然有了,再次执着于生的力量。
“叶邵夕,难不成……连你也怀孕了?”
宁紫玉那日哼笑的表情中,掩不住深深的嗤之以鼻和对以往的不屑一切。
“找个时候,把孩子拿掉。”
而叶邵夕,则坚持着自己一贯该坚持的,和必须要坚持的。
因为,情爱是毒,是捆绑人心的桎梏,是令人不能解脱的禁锢和枷锁,它,换不得人。
“因为他是宁紫玉,因为我是叶邵夕……因为我……作茧自缚……因为我……心甘情愿!”
他怎会不知道,那些执着于爱恨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非死,即伤。
可……
“我没有选择,勇往直前,是我脚下唯一的路。”
叶邵夕如是道。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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