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街巷远处隐隐传来巡夜兵的声音,不知是逮住了什么可疑人物,正在纠缠不休地盘问。他们高举的火把张牙舞爪地舔舐着夜空,发出噼啪作响之声,刺得人耳朵生痛。
“一道紫光轰然坠落,顿时地动山摇,皇帝等人这才如梦初醒,猛然想起尚在生产中的皇后,这才跌跌撞撞地向后宫跑去。”
林熠铭听他细说,折扇一打,不知是有趣还是无趣。
“过去一看,后宫紫焰熊熊,却正好挡在寝宫门口。众人焦虑之际,忽听一声婴啼,又后宫传来。而先皇后终于度过此劫,安产一婴。其实说来也蹊跷,那婴儿一啼,紫焰也随之燃尽,灰烬之处,便剩下一块色泽通透的阴阳紫玉,静静躺在那里。而这,便是众人争夺的镇国紫玉了。”
“阴阳紫玉?”林熠铭听罢叶邵夕所言,适时插话道,“难道这镇国紫玉是由一阴一阳两枚玉所组成的么?”
“我也未曾亲眼所见,只听坊间传言,说是这么一回事。”叶邵夕答他道。
林熠铭嗤笑一声,似乎对那些江湖人士的作为,很是看之不起:“我以为会是什么?一块玉而已,抢得头破血流,又是何必?”
“你是不知,这玉被人发现之后,天机子便预言,说这玉乃是真君护体之物,从此之后,玉留人留,玉碎人死,如能当面毁之,必定人死国破,江山换代。”
叶邵夕说罢这话,时间似乎微一停滞,窗外火把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清晰得竟有些诡异。
这一时刻,二人许久都不再言语,仿若站在天地两极,各怀心思,似乎连黑夜都更深更暗了,气氛一时安静难熬得接近死寂。
林熠铭笑容渐隐,微弱挣扎的烛火在他的侧脸处投下一轮阴影,或明或暗,莫测难定。
叶邵夕望着林熠铭的侧脸,怔忡半晌,一种不知是怎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二人的距离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即便你伸长了胳膊去够,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勉强不得。
就连那当空明月,一年之中,也是几度阴晴,几度圆缺,由不得自己控制。而人生流年,回首望去,什么爱恨别离,生死与共,更不过是一场玩笑,一场利用,一场欺骗与背叛而已。
江湖男儿,恩仇一笑泯,一笑过后,便该放下了,也只能放下。
人生本如戏,戏散了,缘也就尽了。
数年之后,叶邵夕会明白太多,包括爱情,包括亲情,包括皇宫改变,包括骨肉相残,当然,更包括生死殊途。
而这些又都是后话,现在的叶邵夕,只怕是绞尽脑汁,也是无法想像的了。
不知过去多久之后,才听林熠铭嗤笑一声,随意道:“这些你也信?鬼神学说,无稽之谈。说不定,是本来就有的。”
“不论我信不信,天下人却全信了,那紫玉如此蹊跷,说不定……”
“说不定?说不定什么?真是可笑,山河判断,竟在一块玉石之上,这天下的人,都是疯子吗?”
“你出生世家,官场险恶昏庸,早该比我更清楚。这当今的映碧,君已不君,臣将不臣,太子越权代为,专横误国,政事懈怠。长此下去,映碧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叶邵夕说到此微微停顿,接下来反问他:“你说别人是疯子,可是这映碧的皇帝太子,又何尝不是疯子?”
林熠铭被他问的一时语塞,又见他神情凝重,十分正经地疯子来疯子去,忍不住笑道:“何必这么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既然他们都是疯子,那就将那紫玉抢过来,国破家亡也好,山河易主也罢,你独独缺个剑坠,若是配在上面,必定好看。”
叶邵夕听罢怔愣一下,被他逗笑:“什么烂主意,江湖各路人马因为那紫玉争得头破血流,可不是为了什么剑坠。再说使剑而已,有或没有,根本无关紧要。”
“可是我想看。”林熠铭走到他的身后,蛊惑似的说话,气息近在咫尺,“我去抢来,送给你好不好?”
叶邵夕听罢忍不住回头,却正望进他一双温柔深情的笑眸中。
云沉星陨,烛火昏黄的光晕在他眉间淡淡地晕染而开,就仿若光影做的流速倾泻,配在他的身上,当真是风华超然,难言难表。
叶邵夕心口的某个地方,紧跟着轻轻一震,刹那间有些紊乱。
“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总是却了些什么。”林熠铭撩起他肩上长发,放在唇畔亲吻,眼眸微微上抬,一眨不眨地锁着叶邵夕。
哪怕是一眼,我也想看看,你配上镇国紫玉杀人的样子,一定会像极了他心目中的那人。林熠铭心底隐隐地想,他想起自己心目中的那人也有一把极锋利的剑挂在腰间,那剑柄上也同样挂着一枚碧绿的玉坠,十分好看。他想罢微微一笑,竟对着叶邵夕慢慢覆上唇去。
也许是这气氛太过暧昧,也许真的是夜色太深太重了,霜寒瓦冷,灯火千斛,叶邵夕愣愣地看着那人伸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唇,轻轻一点。
很温,很热,很软,很柔。
是不是真的孤独太久了呢?叶邵夕有些迷迷糊糊地想。所以他才没有拒绝眼前这人。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互相依偎,没有笑颜相逐。他仿若站在山巅极端,仿若凭空降临尘世一般,终其一生,也无法体会父亲的慈祥,母亲的爱护,无法与普通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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