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怎么不求一卦?”秦宠儿似是随意问道:“大师铁口能断,且看看运道如何?”
“我心里没有什么好求,随遇而安,就罢了。”诺雅直接拒绝道。
“既然来了,林姨娘不若就求一支吧,可以趋吉避凶。”指挥使夫人也撺掇道。
一念僧人抬眼凝神看诺雅面相,浓眉微蹙,取过八仙桌上签筒递过来:“女施主印堂处发暗,头顶真火减弱,怕是流年不利,还是求一支,让我佛指引个迷津吧?”
诺雅刚从一嗔禅室出来,觉得自己受了愚弄,如何还会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鬼神之说?更何况此人攀着一嗔的名号,明显就是追名逐利之徒,随手将签筒丢弃在一旁,冷冷道:“我向来不信这些占卜之说。”
说来也怪,诺雅第一次求签,连续摇晃三次,方得一支空白签。此次不过随意一丢,那签筒歪倒,竟然就掉落出一支油亮的竹签来。
一念俯身捡起,只瞥了一眼,就沉了脸色。
“如何?师傅?”老夫人见他一脸凝重,主动出声询问道。
一念望了诺雅一眼,面有难色,似是难以启齿。
“但讲无妨。”老夫人的一颗心忍不住提起,并非关心诺雅运道,只是担忧百里家受了什么祸事牵连。
“花开遇风下下之卦。”一念一字一句吞吐道。
诺雅心里一声冷笑,难不成自己脸上就刻了一个“衰"字,无论谁看我都不顺眼?怎么别人的都是上签或中签,自己随意一丢就丢出祸殃来了?偶然还是有意?
“这签文如何解释?”老夫人最是信服,紧张地追问。
“知人知面不知心,枉使良媒费劲心,只为眼前欢共乐,谁知祸起为娼淫,阿弥陀佛。”
一念这样解答,令老夫人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赶紧虔诚地请教:“这祸灾可会累及他人?可有破解之法?”
和尚点点头,叹息道:“祸不单行,必然累及最为亲近之人,更何况此乃白虎守岁之兆,若是贪恋沉迷于男女情爱,恐惹来杀身之祸,远离方为上上之策。”
老夫人顿时阴沉了脸,谢过一念,转身狠狠地剜了一眼诺雅,满是憎恶之意。
诺雅心里的火气顿时“腾”地就冒了上来,这大和尚若是恭维两句,混个香火钱也就罢了,竟然这样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再加上今日一嗔之事,诺雅再也按捺不住,指着一念的鼻子就开骂:“好你个贼秃,究竟受了谁的好处,竟然满嘴胡说八道,泼我一身粪水,也不怕烂了舌头?”
旁边有人纷纷侧目,一念的脸上挂不住,义正言辞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小僧泄露天机,也是好意为女施主指点迷津,度你苦厄,你好自为之。”
“林诺雅,你给我住口,不得对佛祖不敬!”老夫人看不过去,冷声怒斥。
林诺雅那是生起气来六亲不认的主,老夫人的话也只当作耳旁风,一个箭步上前,就揪住了一念的僧衣:“哪有这样吻合之亊,委实可疑,必有猫腻,今日你若不坦白交代,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说理去。”
“够了!林诺雅,你是在逼我动手教训你吗?”老夫人终于火冒三丈,额头青筋直跳:“佛门净地,还容不得你这样放肆。”
一旁的指挥使夫人慌忙好意相劝,秦宠儿火上浇油,挽起袖子:“这样忤逆犯上,就由宠儿代您教训她一二。”
“辱没了佛门境地的人不是我,是他!打着佛祖的旗号,招摇撞骗,无中生有,明显就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诺雅争辩道:“今日,我必须讨要个说法。”
一念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求救一般向着几人看了一眼:“签文在此,这是你自己抽的,我不过是按照签文解签而已,就算是告到佛祖那里,也是同样解法。”
诺雅见自己势单力薄,没有人肯相信自己的话,纠缠下去也是吃了哑巴亏,眼睛一转,看到八仙桌上的签筒,感觉较标准量具略粗大一圈,松手放过一念,将它抄起来,使了最大的气力,狠狠地掷在地上。
签筒应声而裂,竹签散落一地。诺雅低身去捡,发现果有猫腻,那签筒里面是有机关的,中间有小夹层,可转动,若是夹层处向着出签孔,那么其他签文也就摇不出来了。
诺雅将签筒拿给老夫人看:“显然这竹签是提前放置在夹层之内,早有阴谋。”
一念见大事不妙,已经趁此机会,弃了行头,脚底抹油钻进人群里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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