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于此?”齐老三苦笑,“我去回绝了此事便是。他齐阿光在万山村有头有脸,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说到这里,心头也有所明悟。这一次的事若是应下了,将来只怕这种得寸进尺的事只会更多。
分明是旁人承了他们的人情,不思感激也就罢了,反过来还会因为所谋不成而责怪于他。
真正是升米恩斗米仇。
这么想着,他匆匆又去了大伯公家,这里的人还未尽散,齐老三索性也不进门,就在门口道,“方才所言之事,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大妥当。我们与唐家是签了契书的,怎可出尔反尔?”
见旁边有人就要反驳,他立刻抢在前头道,“每年黄金米的种子都是有数的,收上来就会被唐家拉走,种植户也是分别与他们定契,领了多少种子就要拿出多少收成。若有人要自个儿昧下也不是不成,但若被唐家发现,往后再不能得种子,我也管不着。或者你们宁愿撇下唐家,只把这大生意让村里的人自己去做?”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不少人面色微变。
也不是人人都没良心,为什么要苦心孤诣的将唐家拉进这生意里来?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护不住这份产业。到时候只要那些贵人们开个口,说不准他们连田地带人都成了别人的奴仆。就算略好些,也不过是拿一份银子,将祖业拱手让出,到时候这一村的人又何处安生?
这个时代,土地是根本的观念深入人心。虽然也有人埋怨种地辛苦,但却还是种地最让人心里踏实。所以不少人在外头做了大生意,还是会回乡买田置地。别看齐阿光似乎没在万山村置办什么产业,那是因为人家看不上这里,在外头早就置了不知多少田地屋宅。
对比之下,当然是扎根万山村的齐老三更值得信任,至少这黄金米还想着分给大家种,他们也切切实实的见到了好处。这修桥铺路的事,过几年村里自己出钱也修得起,至于带人出去……当初齐阿光出去的时候不也是单身一人,怎么就见得别人不能成事?
齐老三撂下了这番话,然后也不管众人眼色,直接走了。
这态度倒是弄得众人心头惴惴。
总算也有人想起来,齐老三这两年越发和气,但年轻时也是个厉害人物,那是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还不得不说个服字的。
于是众人的口风也就慢慢转了过来,说些齐家也不易的话,齐阿光也还在这里没走,眼见这一席话之后,自己这个座上宾反而成了身份尴尬的那个,不由铁青了脸色。
这兄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净给自己添堵!
最后是平时最不好说话的九叔公出面道,“我先前就说这样不妥当,既然老三也说不行,也就罢了。阿光,你看这事……”
齐阿光毕竟是个生意人,习惯了笑脸迎人,而且此事本来也是他见有利可图,才想办法让人撺掇的,就是不成也没必要翻脸。因此立刻缓和了脸色道,“也罢,既然是签了契书,那我就按照规矩来,不能让家乡父老们为难。”
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宴席还是很快就散了。且第二日,齐阿光便立即收拾行装出门,之前说的那些事自然也就都不作数了。
过了十五,唐一彦一来就听说了这段公案,便笑着对周敏道,“什么事只管推到我这里就罢了,反正我不怕得罪人。这般一弄,你们家在村里怕是不好见人。”
“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周敏道,“端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有些人野心勃勃,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我这是做好事,他们该谢我。”
这番话说完,两人对视一笑,心里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芥蒂。
石头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其实要说周敏这次摆出的态度,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维护唐一彦,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但石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固然早就知道两人关系好,从前也不曾多想,这会儿却越看越觉得碍眼。
这也就罢了,又过了几天,邱五爷也来了,而且一来就给周敏送了一份大礼。
原来他这些年来久病,也结识了好几个名医。这回回去请人诊脉,人人都说他的身子却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不自己作践自己,便可与常人无异。
虽然身体一好,自己要面对的就是种种麻烦,但久病之人,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可以说是毕生所求。这份恩情可抵得上救命之恩了,他思量着不知如何报答,最后只能替周敏求来了好些名贵药材的种子。
这种东西市场上等闲不会有人卖,周敏就想种也是求购无门。药园子里到如今也只种着山里挖来的几样草药,十分单调。所以得了这些种子,周敏也是喜出望外,自然又对着邱五爷好生道谢。毕竟人家肯记着她的需求,替她谋划,这份情谊更难得。
但这份朋友之谊看在石头眼里,就更刺目了。
毕竟唐一彦好歹已经成婚,周敏又断无可能给人做妾,但邱五爷可是个鳏夫,又长成那副模样,还曾经向周敏求过亲……怎么想怎么觉得危机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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