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阴云盘亘在众人心头,他们大多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担心自己是否会死在玉城,却担心若他们都战死此处,哪怕神京最后保住了,谁去守?
修士都死绝了,天下还怎么守?
恐怕届时的大夏,将迎来彻底的黑暗。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也将永远地龟缩在城里、深山老林里,甚至是躲进幽暗的地底,如同蝼蚁般苟且求生。
修士们眉头紧锁,上场厮杀时更显悲壮。陆云亭亦有此担忧,到了玉城之后便愁眉不展,面对金满时更显严肃。
金满道:“你就该学学陈伯衍,如此忧心,恁的没有高人风范。”
陆云亭瞧着他明明怕冷,却还裹紧狐裘坐在风头里的模样,很是不喜他口中所谓的高人风范。高人风范是什么?能换来天下太平,百姓衣食无忧吗?
金满见他蹙眉,便知他又要放什么屁,直接打断道:“看着吧,陈伯衍还想着要与他小师叔日日笙歌,神京那几位还想着荣登宝座,哪儿那么容易被打垮?人被逼急了,总会想出些别的办法来。”
“那你呢?”陆云亭问。
“我啊……”金满说着,抬头望着沉郁的天,幽幽道:“我只是纯粹看老天爷不爽。”
说话间,乐曲声又起。妖兽如汹涌的海浪拍向玉城,撕扯着结界,让整片大地都为之颤抖。
黑羽军军士被陈伯衍打散,以三人为一组编入修士群中,井然有序地带领修士巩固结界,并出阵厮杀。
玉城之阵,为阴山陈家不传之秘——捭阖阵。
捭阖大阵以开合之道为根本,汲取阴阳八卦之变化,又经数代陈家人不断改良,已成为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第一大杀阵。
捭阖一开,生死由命。整个大阵变化多端,却只有两个门,一个生门,一个死门。死门常开,生门随机,而组成这捭阖大阵的,正是无数个黑羽军军士。
以血肉之躯,筑我大阵。
有了捭阖阵的存在,剿杀妖兽的速度大大提升,玉城的四方城墙外都堆积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一战下来,足有城墙那么高。
后来的妖兽便又踏着前人的尸体往城楼上冲,可是城楼上偏偏坐着金满。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纷纷扬扬的火星便从天而降。那火星起初还只是雪花般那么一小点,混在漫天飞扬的大雪里,并不如何扎眼。可当妖兽们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巨大的威力时,火星已然触碰到它们的皮肤,刹那间,燃起熊熊大火。
已然冲上城楼的妖兽们痛苦地在火中翻滚着,再次滚下城楼,化作一个个火球砸入同伴群中。大火愈演愈烈,还活着的、抑或是已经死去的,都被包裹在大火里,烧出阵阵难闻的焦味。
雪花丝毫不能阻挡火势的蔓延,雪水与血水融化在一处,顺着城墙根流入护城河内。护城河的河水由青变红,汩汩地冒出气泡。
但金满的真火也不是取之不竭的,往往这么来过一次后,便要休息半天才能再来一次。修士们各显神通,却也架不住妖兽数量太过庞大,千防万防,也总有那么些被妖兽冲上城楼的时候。
无论开局多么顺利,最后也总会演变成恶战。
陈伯衍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城楼上,这位仙门实际上的决策者,神秘更甚以往。
他不出现,也无人敢有微词。因为黑羽军一个个都是冷面杀神,他们的大将,当然更不容人质疑。
早前当然有人不服管教,试图夺权,他们以为陈伯衍还是孤山剑阁那个素来有君子之称大师兄,是仙门中的晚辈,得讲理。
这些反对他的人,最后都死了。
旁人如何评价,陈伯衍不管。他只知道如此危机时刻,仙门中不该有第二个声音来坏事,所有阻挡他的,不退则死。
死一人与死万万人,该选哪个,一目了然。
不过,若是让外头还在厮杀的修士们看到陈伯衍此刻在做什么,怕是一个个都要吐血——因为陈伯衍还在练剑。
外头打得如火如荼,他还在不慌不忙地练剑,时而停下来蹙眉深思,似是在琢磨什么新招。
戌时,鼓声初歇。
陈伯衍下令将乐曲声停了半刻,趁着妖兽还未卷土重来,命人出城挖坑。在四方城门之外,各挖了四个巨大的坑。
金满觉着好奇便出去看了看,挑眉道:“孟七七喜欢挖坟,你喜欢挖坑,这都什么趣味?”
陈伯衍淡然处之,不予置评。
小半刻后,陈伯衍抬手示意,乐曲声再次响起,汹涌的兽潮便又被吸引着朝城墙扑来,陈伯衍亲自运转捭阖大阵,将无数妖兽坑杀于城外巨坑内。
金满一直站在城楼上看着,没多久,便看出了陈伯衍的意图,蹙眉问:“你想重现秘境?”
陈伯衍沉着道:“没有九转生灵阵的图纸,何谈重现。”
“那你是为了……壁垒?”
“正是。”
壁垒是世上最为坚固的屏障,若有此相助,对付妖兽便要容易许多。陈伯衍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接触到壁垒之术的核心,仔细琢磨,或许可将之重现。
可是四个巨坑中已近乎填满了妖兽的尸体,献祭已成,又该如何召出壁垒呢?抑或是……壁垒的出现,与献祭无关?
陈伯衍抬起手,感受着四周空气中游离的元力,蓦地想到了神京。壁垒既然出自尧光之手,那必定与他息息相关。
他留下来的号称永不陷落的神京城,岂不就是世上最强大的壁垒?
守城大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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