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人群将一处府门围得水泄不通,这里面有背着箩筐的百姓, 也有佩剑的修士, 更有那些站在大门两侧, 面色冷峻,一双眼睛如鹰般来回扫视的官差。
有心人多看几眼, 便能发现这些官差并不属于金陵府衙。观那身绣着雁纹的玄黑官服、制式长刀, 和那身生人勿近的冷硬气质,来历定是不凡。
有人畏缩着不敢上前, 拉着同伴的手远远绕开。
有人却恨不得踮起脚尖, 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更仔细些。
四周的巷子口、屋顶上、树上, 远远看去,似乎都有隐约的人影。许许多多的人在观望,场面热闹,却又一片寂静。
寂静在心中。
忽然, 人群中传来一声更大的骚动。一身绛红钦差官服、玉冠束发的颐和公主, 大步从大门内走出, 右手搭着腰间的御赐宝剑,英姿勃发。
金陵知府落后颐和公主半步,连忙喊话,让大家莫要大声喧哗。
可知府的话却让大家都疑惑起来——什么神武司?那又是什么官府衙门?没听说过啊。
人群中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即便大家都不再大声说话,可无数的声音汇成海洋, 仍旧让此地热闹非凡。
无论是这从未听说过的神武司也罢,还是这有幸得见的公主殿下,可都是让人好奇极了。
寂静却在愈发沉降,直到颐和公主面带微笑,抬头看着府门上用红布挂着的牌匾,扬声道:“揭匾!”
知府连忙又拉长了嗓子喊:“揭匾——”
“唰”的一声,大红的绸缎被人用力扯下,露出了牌匾上三个御笔亲书的金色大字——神武司。
“哇……”
“这字写得可真真霸气!”
“公主殿下亲自主持揭匾,这神武司究竟是什么地方?”
接二连三的赞叹声,在朝天街上响起。正午的阳光描摹过那三个狂放中带着无尽野望的三个字,金光闪闪,分外耀眼。
衬得那位公主殿下,也格外的英武非凡。
一双双眼睛,在明处、暗处,不断地打量着。一颗颗心在躁动中活跃,在寂静中沉降,而毫无疑问,今后它们的命运,都将紧紧地跟“神武司”这三个字紧密联系在一起。
神之武,天下司。
“神是谁?”
“谁是神?”
“这天下仅有一人,自命不凡,自诩天子。”
“可成千上万的修士却在问道求仙,与天争锋,与地争寿,妙也乎……”
金满拎着白玉酒壶,赤脚在房里走着。走一步,一句话,抑扬顿挫,似在嘲笑,又似叹惋。从他的角度,恰好能从窗口看到神武司的大门。
那红色的绸缎飘啊飘啊,被揭下来的那一刻,艳绝如火,美极了。
“那些官差又是从哪儿来的?那官服看着面生的很。”房间里响起第二人的声音。那是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整个人胖得似是卡在椅子里,目光却犀利得很。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王子灵的族叔,王宛南。
“暗卫的一个分支,叫雁翎卫,直接听命于天子,据说里面的每个人都有不俗的修为。皇帝把他们亮出来,与图穷匕见也无甚区别。”金满道。
王宛南蹙眉,“皇室何来如此实力?”
金满便嗤笑一声,道:“你别忘了,昔年的尧光帝,可是天下修士第一人,便是周自横也拍马难及。”
“那这雁翎卫,比之剑阁如何?”
“你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金满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王宛南扯了扯嘴角,心道若不是孟七七来信,他可不伺候这位爷。和谁合作不好,派谁来不好,偏偏来了个混不吝的金满,着实叫人怄气。
再一想到家里那仿佛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来讨债的倒霉侄子,王宛南就恨不得捶胸顿足,怒吃一碗红烧狮子头。
深吸一口气,王宛南正色道:“王常林必须除掉,此人留下便是个祸患。也不知那公主殿下给他灌了什么mí_hún汤,我就不信神武司在金陵如此顺利的揭匾,会没有王常林的授意。他再不济,也是王家的家主,连他都坚守不住要投诚,更何况那些小门派,还有千千万万无门无派的散修,届时……”
“你难道还不明白,除非再有一个周自横,敢一剑把那牌匾劈成两截,神武司一事已无人能阻。仙门各派要对付白面具、对付妖兽,已分、身乏术,若再与皇家斗,一旦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金满微微眯起眼,语气冷冽,“皇帝等了十年,元武之争便争了十年。没有谁,能再压下一个皇帝的野心。没有谁愿意当一条走狗,可是当一条狗的权势比人还要大的时候,人和狗就没什么区别了。”
与此同时,王家长老堂。
王常林坐在助威,另有十余位长老端坐堂上,一双双或浑浊或清明的眼睛看着堂下的王子灵,气氛稍显凝重。
无形的压力压在王子灵肩上,但他丝毫不管,慷慨陈词道:“如今之计,是要尽快派人前往秘境,按照剑阁信中所言,将那三处山头守住。陛下设立神武司,自有他的理由,而我王家的使命,不是加官晋爵,求得荣华富贵,而是金陵!金陵不可失!”
闻言,几位长老的眼中隐有动容。不知从何时起,王子灵变了,他似乎不再是从前的草包少主了。人瘦了不少,变得更有精神了,眼中也多了些许坚毅,甚至此刻,在他们面前还能如此镇静。
恍惚间,他们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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