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孤单地活着。
刀出,一声叹息。
老刀客主动出手,一脚踏在雨中,一刀斩在风里。刀刃上虽没有附着任何元力,但刀风强劲,连绵不绝。
灰袍老者拔剑刺去,却只用了一招,便破了他的刀势。
这是一场早就定了输赢的比斗,老刀客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怎么会是灰袍老者这么一个修士的对手?
这还是灰袍老者没有尽全力的结果。
忽然,陈伯衍出现在孟七七身侧,低声道:“有人来了,四个方向都有。”
孟七七微微眯起眼:“你说他们干嘛一直盯着我不放呢?亡我之心不死啊。”
“应该是有北斗门的修士插手了,王家也不无可能。他们想除掉你,孙涵想打击赵海平,和则两利。”陈伯衍道。
“看来他们在叩仙大会上吃的亏还不够,或者说,是我孤山剑阁立的威不够,给了他们能把我杀掉的错觉。”孟七七幽幽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起来。
这时,老刀客被灰袍老者打倒在地,身体擦着水洼滑出好几步,衣裳也割破了,嘴角和胳膊都流出血来。
“咳、咳……”老刀客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伸手抓住滑出去的刀,拄着刀再度站起,而后,继续朝灰袍老者杀去。
“铛!”刀剑相击,两人再不说话,手中的比拼却愈发凶狠。那是完全不留余地的厮杀,可尽管灰袍老者并不动用元力,老刀客也打得十分吃力。
他喘着粗气,花白的头发都耷拉下来贴在两鬓,一双枯槁的手上已经长出了斑点,昭示着年华的逝去。
雨,还在下着。
他渐渐看不清楚眼前的风景,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脚边渗入石板缝隙,冰凉的风,逐渐带走了他的体温。
“砰!”老刀客再次被砸倒在客栈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孟七七看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眉头微蹙,却忍住了没有上前。他看到老刀客还在动,他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灰袍老者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身边,他背对着孟七七,所以孟七七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浓浓的愤恨,与不甘。
“你站起来啊,你以为死了就能赎清你的罪了吗?你以为你悄悄安顿那些兄弟的家眷,以为你为他们付出了,就能够安心去死吗?!”
雨点拍打在老刀客的脸上,他动了动,浑浑噩噩中又想起了年轻时的光景。于是他又站了起来,一只手握不住刀,就两只手。
“啊啊啊啊!”他一刀劈向灰袍老者,目光坚决。
被打倒,再继续站起来。
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眼前站着的好像不再是他的兄弟,而是曾经的自己。打败他,他就能获得新生。
然而一刀又一刀,他不断的失败,不断地摔倒。
他看到年华逝去,六十年一晃而过,地上的水洼里倒映着他苍老的脸。
“站起来。”灰袍老者沙哑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你为什么不能再拼一下?”
“咳……”于是老刀客又爬起来,甩掉脸上沾着的血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定定地看着对方。
他们之间隔了千滴万滴的雨,隔了几十条人命、六十年光阴,但是此刻,却又好似回到了从前。
曾经志趣相投的战友,鲜衣怒马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
“啪!”老刀客一脚重重地踏在雨中,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用尽全力斩开风雨,向前方劈去。
灰袍老者亦毫无保留地一剑刺出,刀剑交错的刹那,银亮的剑尖刺破雨滴,钉入对方的胸膛。
汩汩地鲜血流下来了,夜雨让它失去了原有的张扬的色彩,却没有泯灭它原来的温度。
一切尘埃落定,灰袍老者拔出剑,独自站在雨中,像做了一场终于醒来的梦。梦中有少年,有血海,可最终,梦还是醒了。
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眶,末了,他弯腰将老刀客的尸体背起,沉默地转身离开。
孟七七却在这时叫住他,他站在陈伯衍打开的伞下,问:“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灰袍老者转身看着他,却并未答话。
孟七七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您姓唐。我猜,您叫唐察,对不对?”
唐察深深地打量他一眼:“是我。”
孟七七笑了,此时陈伯衍忽然抬头望了一眼,道:“来了。”
“来得正好。”孟七七抽出环首刀,观战之后他心中刀意正盛,正是杀人的好时候。老刀客说的没错,活要活得有章法。
所以孟七七绝对不会像他曾经一样临阵退缩,他的身边有所有他在乎的人,他无所畏惧。
下一瞬,撑开的油纸伞被高高抛起。
攻击,自八方来。刀剑,自伞下出。
第120章 夜之杀
杀!
白色的身影如陨星坠落, 一脚踏在屋顶上, 黑色瓦片齐齐崩碎,化作碎石穿空。碎石穿透雨幕, 速度极快, 然而比它们更快的是刀。
锋利的刀刃闪电般割破喉咙, 鲜血喷涌的刹那,那刀已经快速抽离, 旋转着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那个方向有更多的敌人, 他们身着黑衣,妄图在雨夜中隐匿踪迹。然而雨夜是公平的, 漆黑的夜幕中,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一柄飞旋而来的刀。
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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