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运,在马德里的第一个夜晚,我找到了一个僻静但不冷清的小酒馆和一个不漂亮但不羞怯的女人。
我喝了一些酒,然后和女人在床上嬉戏,这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第二日清晨,我穿戴完整,把五个杜罗扔在还在熟睡的女人身上,拎着皮箱从容地走下酒馆低矮摇摇欲坠的楼梯间,跟秃头老板结了账,走出酒馆奔赴我下一个目的地——隆达。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因此,我没能感受到马德里的阳光沐浴在身上的温暖。
到达安达鲁亚耗费了我不少时间,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往西班牙,但隆达我还是头一次。
又是一个夜晚。
在火车站远远地就看到骨瘦如柴的乔治朝我跑来,他那颗硕大的头颅在细如火柴的脖颈上颤颤巍巍,红棕色的卷发全部迎风飞舞,看上去真的很像一根燃烧的火柴头。
我就站在原地等着他跑到我面前,看着他因为着急而发白的脸因为短暂缺氧而变得像纸一样薄,我耐心得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等待他的血液回流。
他终于不再大口大口地喘气,但是依然结巴:
“皮。。。皮耶罗,你,你又耽搁时间了。”
“亲爱的乔治,迟到的是你。”
“才,才不是!我,我等了。。。你一天,你该早上就到的。”
“那是因为我没有赶昨天晚上的火车,我在马德里的小酒馆逗留了一宿。。。呃,顺便喝了一点酒,睡了一个女人。。。”
我满意地看着他张大的嘴巴和瞪大的双眼,提了行李大踏步地往前走。
他赶上来继续喋喋不休:
“跟,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忘,忘了大事,如,如果让,让上头知—道了,你还还混得下去吗?你别忘了你的,身,身份,别忘了!”
我突然停住,他还在惯性往前滑,我一把把他拽回身边,紧紧地箍住他的手臂,冷冷地警告他:
“听着!如果你不想脑袋开花,就不要在我面前强调我的身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谁,我也从来没忘记我到这儿来的目的。。。看看自己的手,不知道有多清楚!”
我伸出右手,在他面前张开五根手指,每一根都是黑色的,整片手掌也是黑色的,在我眼里,却布满了腥红。
他只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习以为常的表情,按下我的右手,讨好似的笑笑:
“嘿嘿,何苦呢?我,我不过是,提提醒你,你清楚,那那就最好不过了,外面有有车子等,我先带你到落脚地,休休息。”
他已经习惯我了,我们搭档了无数次,他早已经习惯并且了解我的脾性,我相信,这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了解我的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我从未把他看作朋友,但不可否认,他却是一个不错的旅伴。
安达鲁亚的阳光
依然是黑夜。
似乎这座国度的阳光并不青睐于我,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根本是命中注定,我的身份和我的命运让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心安理得地享受奢侈的阳光,即使在白天不可避免地它会照射到我身上,我也要刻意地对它熟视无睹,我不想分享它,我担心在它的纯净与光辉面前,我的丑陋和污秽会原形毕露,那样我连在黑暗中生存的权利也将被剥夺,因此我装作对它冷酷无情,我让自己更丑陋,不仅逃避,甚至是遮掩和拒绝——白日,我躲在带有厚厚天鹅绒布窗帘的背后,偷窥着,密谋着,等待着,当夜幕降临,我则堂而皇之地从幕后走出,握着我的凶器,登上我的角斗台,绞杀我的猎物。
我就这样急不可耐地钻进了我的庇护所,来不及欣赏夜晚隆达的风光。
我很满意乔治为我安排的住处。
借着次日的晨曦,我从玻璃窗内向外张望小镇的风貌。
极目所至的是连成一片的一幢幢白色的多层小楼,小楼座落在半山腰,而这山准确地说是一个巨大的河谷,几乎整个小镇都仿佛植物般被牢牢种在瓜达莱温河谷两侧的悬崖峭壁上,悬崖陡直奇险,可它们都能稳稳地傍崖而生。纯白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撒落其间,如一丛丛遍开的白色栀子花,又如一颗颗圣洁的珍珠,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下,半空中盛放着洁白的光芒,山脚下是一片绿色的平原,绵延连接着远处的群山,一望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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