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了?”褚飏嘴上不肯吃亏,“反正你看着比我老。”
“……行,你赢了。”
晚上褚飏洗澡出来,见冷琛还在书房打电话,他一边擦头发一边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恰巧真有未接来电,是公司同事,他一看后面还跟了几条消息,干脆也没回电话,坐到沙发上回起了消息。
冷琛从书房出来,看见他毛巾还搭在脖子上,走过去单膝跪上沙发,很自然地替他擦起了头发。褚飏也没觉得哪儿不对,等回完消息才猛然一下意识到,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安静贴心的互动了?
出问题的这几个月暂且不提,半年前他们的周末就已经很少这样了。那段日子由于工作原因,冷琛总有接不完的电话,褚飏也经常把干不完的活儿带回家干,两个人时常是一个书房一个客厅地各忙各的,等睡觉了再床上汇合。虽然都处在职业的上升期,工作繁忙也是客观事实,但还是不得不说,他们的确都懈怠了。
这一瞬褚飏才真正想明白,他们需要重建的根本不是信任,他们需要重建的是亲密的感觉。他先前一直说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冷琛,其实不是因为冷琛不值得他相信,也不是他故意为难自己跟对方,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份亲密感变淡了。如果他们还像恋爱最初几年那样亲密十足,信任和忠诚其实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只有当亲密渐失,其他东西才会被当做维系感情的必需品摆上一段关系的桌面,借此要求对方也规范自己。
或许为了寻得感情中的安全感,他们还逐渐认同了曾经最不屑的那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可平淡却不代表不用心。心贴心的亲密感从来不是爱情自带的,它跟所有关系一样,需要经营维系。
褚飏想,原来他们都太笨了,十一年的感情在不知不觉和理所当然中走偏了。他甚至思绪一闪:这次的情感危机会不会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好把他们拉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褚飏也不知道,但这么想的确能让他心里好受很多。
转眼又到了周末,孙新因为终于升格做了爸爸,乐得做东请客。冷琛包了个大红包,算是他跟褚飏的心意。大概因为高兴也因为难得能松口气轻松一下,孙新喝了不少酒,稀里糊涂地把话题引到了大学时光。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彼此调侃了一番,孙新冷不丁问褚飏:“诶,你……你后不后悔?”
“嗯?”褚飏一脸纳闷,“后悔什么?”
“没继续读研啊……”孙新舌头有点大,“我可一直……一直替你可惜。”
冷琛顺口接了句:“当初我还以为他肯定能考上呢,明明成绩那么好。”
褚飏没说话,孙新诧异道:“考什么啊,他早就保研了,他自己不去的。”
邱维钧正回女朋友的消息,一个不注意就没拦住他,想打岔也晚了,冷琛已经听见了。他扭头看了看褚飏,倒是忍住了没当场问,等散局以后才在路上重新提起来。
前一天刚下了场雪,路面仍旧湿.滑,褚飏低头走着没言语,也不知是不太想提这件事,还是单纯为了看路。但即使他不说,以冷琛察言观色的本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问褚飏:“是因为我么?”
“…………”
“褚飏?别不说话啊。”
“……没什么复杂的原因,”褚飏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就是保送那学校不在这儿,而且我也想赶紧工作赚钱。”
冷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起当年的确是他的工作先定下来的,褚飏考研,但后来说没考上。冷琛当时正忙着毕设跟实习,对此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没发挥好。现在看来,他只是不想跟自己分开。
冷琛没有再问他“你那会儿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因为他也不敢确定如果褚飏真跟他商量了,他能不能做到放弃自己当时最想要的工作机会,跟褚飏一起到另一座城市去。他想褚飏正是因为了解他这一点,才什么都没跟他说吧。
“你干嘛表情这么严肃?”褚飏倒笑了起来,“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现在再提早没什么感觉了。”
冷琛的视线顺着声音一移,又看见了褚飏那个熟悉的侧脸。他一愣——这人真的一点都没变,还跟十一年前一样,那么容易知足。
冷琛突然想,爱一个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感觉?时刻的心动?无话不谈?还是想照顾对方?都不完全。只有激情的那叫炮.友,只有友情的那叫哥们儿,只有亲情的那叫血缘。能把这三份感情融于一体担起来的,只有爱人这一个称呼。
归根结底,激情、友情、亲情,不过都是爱的一部分,缺一不可,而他却总是习惯把这些感情人为地分开审视,也分开表达。但其实只有当它们归拢在一起时,才能构成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全部的完整的感觉。什么时候起,除了激情以外别的都不作数了?为什么他会误以为只有激情才能代表他对他还有感觉?他不是太蠢了么?
十点来钟的冬夜,街上行人不多,冷琛悄悄握住了褚飏的手,终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年底总是最忙的时候,各种述职报告跟工作总结,以及公司年会。等终于一切搞定,也到了元旦假期。
最后一天工作日,褚飏下班进门时,冷琛已经在了。
“诶,你怎么这么早?”
“我中午就回来了。”
“你们那到底什么公司?自由成这样。”褚飏边换鞋边打趣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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