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秋立马端正言行,道:“看来你这蘑菇是长不了了……师兄找你能有什么事呢。”
尹心倒是机灵,知道他们要被楚南柯叫去,立即嘟起了嘴:“师父不带我去放鹤亭玩了吗?”
尹春秋怕她不开心,只能是哄道:“乖,师伯那里有事,等会儿再去。”
刘承缓缓坐起身,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也不能拂了楚南柯的面子,只得爬起来整理下仪容,由陆忘机引着去了楚南柯的住处。昨晚被那么一折腾,腿都软了,简直不想再动。身旁那个罪魁祸首倒是春风满面神采奕奕,看起来好生舒坦。
气又气不起来,刘承真是越看他越想哀叹。
这药王谷中的楼阁太多,除了定下来的住处,其他地方也都有那么一间卧室,哪天晚上来不及回住处便就近住下。那纵云阁离一贮存药物的山洞近些,昨日药王谷三人便是在那处给刘承诊了脉,如今楚南柯仍然在那里,想来他从诊脉之后便没有再离开过。
只需走片刻山路,便到了纵云阁,几人敲门进入,只见楚南柯跪坐矮几之前,正斟着茶。那矮几上只放了两个杯子,意思很明显了,他请的只有刘承一个,再无他人。
刘承道:“楚先生。”
“刘将军。”楚南柯抬起眸子,对着他一颔首,而后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尹春秋,“你,出去。”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尹春秋皱起眉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尹心便扯着他衣袖叫唤道:“师伯不要师父做事了,师父快带我去玩!”
刘承笑道:“先生去吧,我过会儿来。”
尹春秋叹了口气,还是领着尹心去了放鹤亭。楚南柯见旁人都走了,便请刘承坐下,开门见山道:“邀刘将军来此,其实是有一事不解,想请将军指教。”
刘承道:“指教不敢,不知楚先生想问何事?”
楚南柯将杯中茶水轻轻浇淋在茶盘中那只鲤鱼茶宠上,缓缓道:“昨日我们三人都为刘将军诊过脉……将军不过弱冠之年,却如此多沉疴宿疾积压在身,师弟先前给的药,是能将这些顽疾慢慢调理好的,只是……这几月下来将军喝了药,却一点起色都没有,军医的药和我师弟的药,似乎都毫无作用。”
刘承隐隐觉得这人接下来似乎要说什么能戳到自己痛处的事,勉强笑道:“大概是我身体不争气了……”
“不……”楚南柯重新倒上茶,抬起眼望着他,继续道,“我倒是听说,黑衣旅高层皆有服用一种御赐药物……服下此药之后,便不得不受制于人,唯有每年在京交接之时,才可拿到解药。”
刘承眸色渐渐暗沉下来,强装出来的那点笑意还挂在脸上:“楚先生倒是一清二楚。”
“黑衣旅对朝廷足够忠心了,皇帝却总是怕你们背叛,还要逼着你们吃下毒药……”楚南柯轻啜一口茶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将军应该知道,他一直防着黑衣旅。连亲弟弟魏王都不信,魏王的属下他又怎么会信。”
刘承沉默。
这些事情,楚南柯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圣上性格多疑,的确一直防备着黑衣旅。可他又不得不倚靠着黑衣旅,便让他们服下了一种剧毒,永生无解。那所谓的解药也只能保证毒在一年之内不发作,唯有每年在京交接之时,这解药才会交到黑衣旅手里。
那种剧毒,还有一个极为讽刺的名字,叫做“君令”。
他们忠于君令,却又被君令所制。圣上用这种方法把黑衣旅牢牢捆死在身边,实在让人心寒。当年他和同袍服下那剧毒时,都是悲由心起。
军长白纠一世为君,设军学建军队,练出了那么一支国之精锐,自己最后以身殉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死了之后,皇帝却这般猜疑。有时候刘承会想,百年以后,当今圣上还有颜面去见军长么?
楚南柯看他脸色有异,在心中叹息一声,道:“他不信任任何人,他相信的人,早就回不来了。能留黑衣旅到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念着与白纠的旧情……”
白纠,军学的军长,他们心中的战神,那个一手造就了白袍军的人,那个一死便让白袍军变成了黑衣旅的人……若白袍军不是他的心血,圣上还会留着他们么?
刘承望着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漂动,淡淡道:“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从白袍军到黑衣旅的人,全都知道。可他们都毫无怨言地服下了那剧毒。他到现在都不清楚,当年决定得那么果断,究竟是因为他们真的忠诚,还是因为……他们也是在念着与白纠的旧情。
楚南柯依旧直直盯着他:“忠诚,需要这样来表达吗?你们拼了命要忠于君王,君王却不信你们,要用剧毒把你们束缚住……一个人因自己的忠诚沦入痛苦,那他所忠于的一切多么可悲。”
他话音未落,便见眼前寒芒一闪,一根手指已然点在他喉间。
刘承眸色一冷,缓缓游移了目光,注视着他道:“所以,楚先生有何指教?”他目光冰寒,隐隐露出几分杀意。楚南柯这一番话,是想动摇他的忠心么?
楚南柯只是笑了笑,即便以此时的情形,只要刘承想,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他内心也毫无一丝波澜。
他聚起笑意,眼中却是无边冰寒:“若将军只是想要一段露水姻缘,便不要招惹他。”
刘承对着人要害的手指猛地一颤,拧起眉头来,他只觉得楚南柯的话太过无趣。
露水姻缘?自己自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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