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孔雀说,我来审判杀人者,我将乌鸦的皮肉吞下腹中,叫它在地狱里去赎罪。
谁来审判背叛者?
我们来,其他鸟儿说,我们来审判背叛者,我们将孔雀的羽翼根根拔出,叫别人也遗忘它的模样。
那谁来审判那些该死的遗忘者?”
李猎吟诵着歌谣,在屋子里迈着优雅而戏剧性的步伐,好似在进行表演。
观众只有一个,便是姜如净。
这间房子只有一个空屋,中间是一张床,周围的墙壁上被贴满了黄色的符纸,屋内串联起数十根抹着李猎中指血的红线,房子外面捆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铁链,上面是朱砂和鸡血绘制成的一个个咒文,充满着诅咒的力量。
姜如净身上什么也没有捆着,却浑身不得动弹,只能像一个病人一样仰面躺在床上,用眼角充满怨愤地盯着越走越近的李猎。
李猎凑近了他,似乎还沉浸在那首古怪的诗歌里,表情幽怨而带着些许质问,他将唇凑到姜如净的耳边,轻轻问道:“你来,好不好?”
姜如净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李猎不解地问:“明明是你凑上来的,为什么现在反而又让我滚呢?”他抬起头来,皱着眉,望着姜如净的目光渐渐沉而扭曲,整个人的周围充斥着一股阴气。
“尔之卑劣,见所未见。”姜如净闭上了眼睛,仿佛看他一眼都会玷污了自己的眼。
李猎却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我如何卑劣?”他将手伸到姜如净的眼皮上,粗暴地将他的眼睛强行撑开,把脸庞凑近。
姜如净怒,“你明知我将故非视作半个弟子,却暗算我去亲手杀他,还不够卑劣?你明着打不过我,便用药剂控制我,还不够卑劣?”
“打住。”李猎抬了抬手,摁在了他唇上,“谁说我打不过你了?嘶!”他毫不犹豫的伸手卸掉姜如净的下巴,缩回被姜如净尖利的牙齿咬出深刻伤口的手指,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液,又将姜如净的下巴安了回去,骂道:“你属狗的啊?说卑劣,我看你也不承多让!”
姜如净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若故非方才真出了什么事,我会将你扒皮抽筋,将你的骨头一节一节拆下来挫骨扬灰!”
李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我明明是在帮你!你不领情便罢,何必这么残忍?”
“帮我?哈!满口胡言乱语!你这叫帮我?”姜如净仿佛听到笑话般,表情不可置信地嘲笑了起来。
“对啊对啊!”李猎认真地猛点头,“我在帮你成就一代惩恶扬善侠肝义胆的英名哩!那个故非杀父弑兄,在武斗场上下手杀了所有跟他比赛的对手,这般凶残,难道不该杀?”
姜如净被哽了一下,“你胡说!他怎会如此?”
“他怎么不能如此啦?”李猎跳到了床上,在床尾笑吟吟趴着道:“你忘记在古玛荒原上,你刚见到他时,他那一点人气都没有的样子啦?”他伸出食指,在姜如净如绸缎般的发丝绕啊绕,慢悠悠道:“他可比你想象的聪明着呢,想变强,又不想用血肉去喂那盏灯,这可怎么办呢?只好用情感去喂啦!”说着,他开心地比出一根食指,顶了顶自己头上那顶小蓝帽。“悲伤、愤怒、开心、恐惧、亲情、友情、爱……”
他忽而甩出一个烟花炸开的光影,铺落在整张床上,然后消弭于无形,“都没有啦!”
“所以,”他笑着望着他,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恶意和嬉笑,“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姜如净的手指猛然缩了缩。
故非到底还是出事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他……会变成这样,自然是那盏灯,和他一心向武的缘故……”
“说得好!”李猎忽地跳了起来飞快地鼓掌,“他有这么多理由,那被他杀掉的人怎么办?”
姜如净嘴唇颤了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是以前,大抵他会轻蔑地说上一句“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
可在经历了这么多悲伤的、痛苦的、喜悦的、煎熬的事情之后,他已然无法将生死看得如以前那般简单,也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耿直到愚蠢,只去看一件事情的表面。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被他一掌击杀的普通人。
他只听得那老妇人声声凄切,街坊指指点点,却不曾好好看过那年轻人的表情。
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唯余一点愤怒,对准了那紧抱着他小腿控诉他的老妇,坚决不肯认这个母亲。
他现在会为故非找理由了,回去看更深层一点的原因了。
可当初,怎么就没想想,那年轻人怎么会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呢?那老妇人,难道就全然无辜么?
他隐约察觉到了自己以前的错误,可现在在李猎面前,他不能退。
他只能冷笑,“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
李猎的表情完完全全冷了下来,语气乏味地念着他方才说的话:“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
他立在床边,目光盯着姜如净,头微偏,瞳孔深处充斥着神经质的色彩。
恐惧开始笼罩上来,哪怕姜如净早被蒙斯特研究院拆除了冷热感知,此刻也依旧觉得寒彻骨髓。
“你……你要做什么?”
“李猎……李猎?你走开!!!”
之后,便是整整持续七天七夜的侮辱折磨,和噩梦般无知无觉的五年。
五年后,救世城。
这个时候的救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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