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画了一个兔子头:“谢樨好像不喜欢我,他很忙,可是我很想念他。”
☆、老谢:我有病
我一觉睡得浑浑噩噩。而且我又做梦了, 仍是梦见我娘抱着我, 我瞧着她发间的金步摇一晃一晃, 白珠桂枝相廖,上面刻着奇形怪状的兽类,攒成一大片细碎的金光, 。
又梦见还是空蒙一片的记忆中,我面对着一方破旧的木桌,拿手去碰那上面干干的青苔。
醒来时, 我的疲乏感比入睡前更甚,但是我已经不打算继续睡了。
玉兔乖巧地坐在桌边,托着腮望我。
我道:“小兔子,我有些头疼, 你去对面街上的药铺帮我抓几钱白芷。”
听我这么一说, 玉兔有些慌神:“谢樨,你嗓子哑了。”他走过来瞧了瞧我,抓过我的手给我诊脉,在拿指尖轻轻按过我头顶几个穴位:“谢樨谢樨,你头哪里疼?”
他是一只捣药的兔子, 在这方面比我懂行得多。他给我看完后,啪嗒啪嗒地跑下楼,管店小二又要了两床被子, 抱回来堆在了我身上:“厥阴头痛,你昨晚冷到了,散寒止痛, 要入颠顶,我不能给你抓白芷。”他似乎以为我很想吃那一种药材,跟我比划着解释:“要用吴茱萸和齿独活。”
我道:“好。”
他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又磨磨蹭蹭地道:“我昨天……踢被子,没让你盖住。对不起。”
他昨晚变了兔子,哪里来的踢被子之说,明明是我自个儿趴桌上睡着受了凉。
再说,我跟他一块儿睡的时候,通常都是我被子盖得好好的,他会扭来扭去地翻出去,比较容易着凉的是他。
我没有拆穿他。看着他出门后,我把那两床厚厚的棉被推去了一边,下床找玉兔昨日看的那本书。
如我所料,玉兔怕被我看到,趁我睡觉时将那本书藏了起来。我昨晚将它放在桌上,此刻去看,已经不见了。
我琢磨了一会儿,去客栈的衣箱中找了找,只发现玉兔随身带着的一颗干白菜。搜索了枕头和床褥子底下也不见,我回想着玉兔今早上以来一动不动端坐在桌前的样子,突然间福至心灵,将他坐过的那个板凳拿来瞧了瞧,看见上面有个活板,便拉了出来。那本书果不其然就藏在里面。
我将它的边角抻平了,直接翻页到末尾,玉兔的字迹还在上面,乌黑的墨迹清晰可见。一男一女成双对,大团圆旁挂着一副小人图。
我默默看着那两行字,感觉自己被人照着胸口锤了一下,实在难受。一难受我就看不下去,便将最后两页撕了折好,收入衣袖中,好来日不难受了再看。
我将那本书放回了原处。
人便是这样奇怪,你消沉的时候,事情更会一件一件地来,让你更加消沉。我回了床上躺下,想了想后,把玉兔拿来的那两床被子都盖上了,虽然它们压得我有点胸闷。
我等着兔子回来。
结果我没等到,我又睡了过去。
这次下凡,我没有用任何人的躯体,单褪去了仙骨仙根,差不多就是我二十六岁时的体格。我从小算不得一个身体康健的人,泡在药罐子里长到了成年,过后才有好转,只是仍旧喜欢犯些小毛病。
我在睡梦中,隐约知道玉兔开门回来了,并且管店小二借了小火炉,熬了药送到我枕边。他来来回回的,动作很轻,门扉时不时因此带起几丝风进来。
等他不再走来走去时,我咕哝:“兔子,药好了吗?”
他道:“好了,还很烫。”
我怕我一会儿睡沉了又要做梦,于是爬了起来。玉兔赶紧放下药碗,过来给我背后垫了一排绣花枕头,又把那两床被子往我身上凑了凑,压紧实了,一直把我埋到下巴。
我无奈道:“你这样埋着我,我手动不了,一会儿怎么吃药呢?”
玉兔楞了一下。
我接着道:“只有劳上仙你喂我了。”
他再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一个笑容。他脚步轻快了些,从桌上将药碗端过来,很紧张地对我道:“会,会很苦的啊。”
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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