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爷是哪个茅坑的屎壳郎,萧乾毫不知晓,但面上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眼神带着刀子似的,从左到右把这喘小蚂蚱扫了个遍,才挑着眼角冷笑道:“你们几个都放出来了,怎么着,瞄上哪个大户了?”
这并没什么不可说的,乃是贼盗这个行当里公开的秘密。
小贼嘿嘿笑道:“这不是有京城的贵人入府嘛。”
“人来了有段时日了,还要观望着不动手?”萧乾诧异道。
小贼道:“大爷您从外地来的,有所不知。每年这时节辽西辽东的边界那儿总不太平,寻常商旅也会歇几日买卖。京城的贵人冒不得这个险,便还在府城住上四五日,等清了道才走。这些时日看得太严,等临行前夜才是大伙下手的好时候。”
萧乾嗤笑道:“你们倒是精明。”
小贼咧嘴笑,此时看出萧乾没甚恶意,倒也不怕了,“大爷,能给口水不?您看我这嘴都裂成八瓣了,也没法给您说利索不是?”
萧乾眼皮抬了抬,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你小子,叫什么?”
小贼咕噜噜喝了水,一抹嘴,笑道:“小的孤儿,没名字,常四爷看得起,给取了个,叫郑钱。”
这名字倒是怪实诚的。
萧乾按了按嘴角,继续跟小贼套近乎。刚出茅庐的小崽子哪儿是三千年的狐狸的对手啊,没一会儿就给忽悠上套了。
俩人绳子也松了,凳子也坐上了,还让左蒙青下去提了一坛酒。几个大老爷们围坐一块,炉子烤着羊腿,煨着小酒,推杯换盏间,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大哥,不是小弟我吹牛……这辽东地界,就没有我郑钱打听不来的事!”三口猴尿入口,郑钱已经卸了一半防备。
不在其它,只是人家人多势众,若真要欺人,犯不着还要这般虚与委蛇。辽东地界乱,无头命案委实太多,人家个个都带煞,明显是见过血的,也不缺他们这一两条狗命。
好吃好喝招待着,再加之并无利益冲突,郑钱便无所不能言。兴致高了,还给几位新认的大哥表演了几手绝活。
气氛正浓,萧乾与左蒙青对视一眼,左蒙青便眉头一皱,一脸苦涩地叹道:“老弟,不瞒你说,这回还真要你给大哥们指条明路。”
郑钱醉醺醺地睁着眼:“大哥……大哥您说!”
左蒙青道:“兄弟几个原先给辽西那边混口饷银,后来不想干了,便退下来做个闲散汉。手里攒了几个小钱,禁不住花,便想着在北边求个谋生。误绑了几位兄弟,是咱兄弟年轻气盛,大哥我赔罪,自罚三杯!”
“哎大哥,小事,小事!”郑钱拦住,勾着左蒙青的肩膀。
其他三个小贼只顾着吃喝,全然没理这边,看来全是郑钱的小卒子。
“大哥……大哥是想让我给你们选个道儿,是吧?”郑钱耷拉着眼皮道。
萧乾适时倒了杯酒,又推过去一个鼓鼓的荷包,“郑兄弟,实不相瞒,我们也看上了京城的贵人。”
郑钱头一抬,酒醒了七分。
虽说毛贼大盗们并不介意与同行分一杯羹,但外来户总是不好混的。
萧乾见状哈哈一笑:“郑兄弟莫慌。我等并非是想抢辽东的兄弟们财路。俗话说得好,偷不如抢……”萧乾眼睛一眯,附赠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虽说在一个贼面前说偷不如抢,实在有点踢馆子的嫌疑。但此时这话,却无疑是恰到好处地打消了郑钱的疑惑。
“这……我认识的都是同行……”郑钱犹豫,眼珠子却跟黏在了荷包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
“我们只消知道些消息,”萧乾见他松动,趁热打铁,“等到兄弟们动手那日,为大伙扫个尾便可。我听说太守府戒备森严,若一动手引发骚乱,恐难脱身……”
这时候若有强盗横插一脚,想必毛贼们手脚利索,早便没了影踪。若要事后算账,都是找不着人的。
萧乾话里的意思,郑钱哪怕酒醉,也听得分毫不差。这合作一把,有利无害,当然是好事。
郑钱又装模作样推诿了一番,在萧乾拿出第二个荷包后,屈服在了金钱攻势下,顺利成为了萧大将军的消息筒。
先是威压,再是怀柔,最后还不忘利诱,左蒙青算是对萧乾的鸡贼了解一二了。
将一帮毛贼送走后,剩下的几个汉子醒了酒,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名叫顾宴的对萧乾道:“肖兄弟,打探消息,监视太守府,我等亲自前去便可,何必用上几个毛贼?”
另一个圆眼睛的小矮个儿高衡也道:“毛贼最是不讲信用!这一来二去,放他们离开,别把咱们的消息泄露了!”
萧乾瞟了左蒙青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咋回事,暗部收人质量就是个这?
左蒙青干咳一声,尴尬得老脸都红了,“都是新手,小屁孩。”
“孙长逸让我带孩子?”萧乾毫不客气地手一伸。
左蒙青下意识地摸出钱袋子放上去,放完了一愣,惊疑不定地看着萧乾。
这一套动作熟悉至极,全然是不要脸的萧霸王讹钱的套路。这一回原封不动原汁原味地复制到了另一个缺德货身上,左蒙青心下便有些犹疑,之前的某些疑虑猜测,也不由去了七八分。
“什么带孩子,跟你说话呢!”还是个半大小子的高衡凑过来趴桌上。
左蒙青戳着他脑门把他戳开:“没大没小的,一边儿去。以后不带脑子,甭跟我出来。”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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