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挫败,邵远升语气厉了些。
“行,先别顾着生气。”转头望了眼顾宇锋,邵彦东说,“怎么,你是帮远升处理这个?”
“我是邵远升先生的律师。”这回,坐在一边始终未搭话的陌生男人终于开口,“这事情我会替他代理。”
邵彦东转头打量着说话人,对方颇为精致的黑框眼镜后,一双黝黑的眼正直直盯着他。
一番自我介绍后,邵彦东知道这是个叫陆昊的离婚律师,跟顾宇锋在同一间律师事务所。
正是因为这事情蹊跷,邵远升为了搞清妻子突然如此坚决的意念到底是什么触发,才找来事务所,想暗地调查一下对方是否有外遇。
听邵远升前前后后翻出两人间的鸡毛琐事分析,邵彦东能看出那就是每对夫妻间都可能有的大小拌嘴,理由时而荒唐时而严重,在他看来算是一种磨合,确实不至于上升到离婚层面。
几番争执,邵远升终于指出他大晚上跑来邵彦东和顾宇锋公寓的最主要原因——
让毛毛暂住在这儿。
他表示最近回家与妻子不可避免的冷战热战对毛毛造成不小影响,实在不想再让孩子夹在中间难堪。
看着对方苦大仇深的模样,邵彦东明白自己没立场拒绝什么。
边工作边照看一毛孩子确实有挑战,但邵远升那像弃犬般的哀求目光又让邵彦东狠不下心。
对方表示等把离婚事情彻底办妥当了再把毛毛接回去。
至于孩子判给谁,邵远升表达了一切看造化的消极态度。
又在客厅逗留到将近晚上11点,邵远升才和陆昊律师一同离开。
顾宇锋瞄了眼已爬到邵彦东床上疯跳的毛毛,勾了下唇,单手拍上立在一侧表情凝重的邵彦东肩膀:“您老好自为之。”拍完才注意到邵彦东潮乎乎的衬衫,他摸了油漆般当即皱起眉:“抓紧换衣服。”
“他不是我一个人责任。”邵彦东倒是并未乱阵脚,听着毛毛开心的尖叫声,他转头朝顾宇锋勾起一笑,“你知道我加班有时候顾不上那小东西。”
“所以呢?”
“你得帮忙。”
顾宇锋很恨这男人说出那四个字时理所当然爽快潇洒的淡定脸。
这不要脸精神也没谁了。
未等对方回应什么,邵彦东浅笑着反拍上顾宇锋肩膀:“麻烦了。”言毕,他径直迈入洗手间,准备冲澡换身干爽衣服。
听着大晚上毛毛那杀猪般的嚎叫声,顾宇锋突然意识到这帮姓邵的家伙已严重影响到他节奏明朗有条不紊的生活。
那根欲爆未爆的筋悬在脑袋里,他真怕哪天自己憋屈到暴尸街头。
接下来的将近两个星期,邵彦东和顾宇锋交互照应着这索命淘气鬼,把那小家伙伺候得相当满意,时不时闹着要一直住下来。
顾宇锋是实在担不起那“一直”俩字,刚听完就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
对他这个万事求效率,喜欢在安静环境下研究调查的人来说,毛毛的到来就是天灾。
邵彦东倒是体验了把当爹的滋味。
虽绝对算不上狂热者,但看着小家伙吵着闹着让他教他打篮球玩赛车,他还真有那么点将知识成功传授给下一代的成就感。
一来二去,在工作之余想到邵毅,邵彦东也真切地有种抓紧成家生个丫头或者小子让自己亲自带坏的迫切愿望。
只可惜相亲场合出入无数,合适人选却寥寥无几。
目今女人相亲的现实程度着实让他咋舌。
他搞不懂婚姻什么时候成了一种“应试”,没有房车存款这些铁打不动的物质资格,便无法通过那高不可及的录取分数线。
多少爱情生生吊死在这刻板模式里。
邵远升的离婚进程还在继续。
这夫妻间的战火折腾的却不仅仅是当事人,邵彦东这个当哥的也成了间接受害。
不知多少次下晚班归来看到酩酊大醉的邵远升横在自己沙发上打盹,他只能收起一天的疲惫,仔细把那半睡半醒的男人收拾干净,照顾着去休息。
随着夫妻矛盾激化,离婚事件后期,接送毛毛的任务基本完全压在了邵彦东肩上。
中间数次家长会也是他替自己那焦头烂额的弟弟赶去的。
大概半个月后的某天,毛毛从幼儿园中班升大班,邵彦东去参加幼儿园举办的联欢会。
对于无法到场的毛毛父母,邵彦东只能跟教师们解释是他们工作过于繁忙。
当天,邵彦东跟着人流走进阶梯教室。
升班的孩子们不少有自己的节目要表演。
毛毛也是其中之一,打算表演弹钢琴和吹长笛。
于人群中晃悠,邵彦东在观众席落座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有些太靠角落。
前排几个穿着臃肿服装的吉祥物牢牢将他视野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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