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眼眸如星,“行,随便你。”她朝霍邈摆摆手,“等我拿了奖,一定告诉你。”
他们就此作别,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着。霍邈上了公交车,绿灯一亮便消失在涌动的车流中。陆悠迈步,偶尔回头望一眼消失的车。
张琪问陆悠,“你们认识多久了?”
陆悠数学不好,扳着手指数来数去,“好久。”
*
为了防止自己迟到,陆悠定了2个闹钟,还千万请张琪喊醒自己。到了早晨,闹钟叽叽喳喳地叫,陆悠依旧没听到沉沉地睡着。张琪倒是醒的早,洗漱完之后走到陆悠的床边准备叫醒她。
“陆悠。”她推推陆悠,陆悠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她设得第二个闹钟响了,叮叮地在她耳边叫着。
张琪蹲在床脚,想到了昨晚的陆悠。
她什么都不缺,一个省队的名额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但她不一样,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这一次能够切切实实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陆悠,无疑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她迈向省队之路最大的绊脚石。
有些想法一旦有了,就会在脑中旺盛生长,藤蔓一般盘踞在整个脑海中。
“悠悠。”
“对不起。”
她起身,将陆悠的闹钟朝后拨了一个小时。背上包,她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做完整件事,张琪忽然很轻松。她步履轻盈,踏上了公交早班车。
9.第9章
陆悠再醒来时,时针已经转向了8点。她来不及多想,焯起外套一路狂奔。
她千万不能因为迟到而错过她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比赛。
千万。
她赶上公交,戴着表的手腕抬起又放下。和陆悠挤在一起的好心人睨到陆悠扶着圆杆的样子,难免都要问一句,“同学,你没事吧。”
她像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溺水者,脸色惨白,性命垂危。
公交车上开始播报省里的新闻,开幕式已经结束,田径比赛陆续开始。快来不及了。她心里清楚。
越是这种时候,人就越想有一根可以紧紧抓住的稻草。陆悠首先想到的稻草就是霍邈。
她想一开车门,霍邈就站在站台上,骑着二八车载她去运动会场。而后,公交车到站,站台一片荒芜。
陆悠晃了晃脑袋,意志坚定。
“小姑娘,你慢点。”
她,一路狂冲。待她千辛万苦挤进会场时,刚好跨栏小组赛开始。
“陆悠你去哪了?”赶来的教练像蚊子嗡嗡叮在陆悠身后问。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错过比赛?”他问了一会,倏然发现陆悠神色不对劲。
“你怎么了?”
陆悠接过毛巾擦自己湿漉的头发。
休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哗哗”的刮个不停。
教练在陆悠面前半蹲,仔细地窥伺着陆悠的神情。许久,他得出结论,“陆悠,我们下次再来,你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陆悠少有的沉默,眼睛直直望着钟。教练从陆悠小学就开始带她,稔知她的性格。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去劝这个性格倔强的孩子。
休息室裂开一条小缝,门外探出一颗脑袋,“b组开始准备。”
陆悠放下毛巾,径直走出休息室。
休息室和会场宛如两个世界,外面锣鼓喧天,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她一晃神,耳朵里飘过无数句人们高声喊出的“加油”。
或许是刚才一路匆忙地跑来,陆悠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她手撑着膝盖,尽力地调整呼吸。
到裁判发令前,她扭头去看观众席。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第一排的霍邈。他穿着一身扎眼的白衣,手里很白痴地举了块纸板。上面用蜡笔涂了四个字:陆悠加油。
他的字迹隽秀,人更如清风。就在即将开始前,她和霍邈的目光对上。霍邈面无表情地举起那块体积庞大的纸板,在空中敷衍地摇了摇。
陆悠“噗嗤”一笑,转身冲了出去。
*
张琪看到陆悠小组赛成绩的时候,对于自己调迟她闹钟这件事不再抱有愧疚。
陆悠小组第三,很难出线。
陆悠半蹲在终点,回头去看自己的成绩。然后她忍着剧痛和眼泪,一路走到观众席前。
“霍邈。”她喊了一声。
霍邈从人群里挤出一只手,按在悠悠的头顶,“没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
于是陆悠就这么立在观众席前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观众席第一排的围观群众吓得不清,一脸懵地不知道是离开还是留着。
陆悠同学在2001年的10月,开始了她人生第一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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