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嘉捣鼓完了,照着水面,那青绿怪异的汁液涂了小半边的脸面,怕颜色不够深,还特意在眼眶周围多涂了点,随便一瞥还挺像是被人狠揍了拳眼眶,仔细点看还是有那么点像是胎记。陆仁嘉也不管那么多,看着挺面目全非的,满意的吱着一口细白的牙齿,笑得洋洋自得。他快速的收拾了下行囊,换下了知秋准备的长袍,退了柴房。在集市上和两个陌生男人拼车,他根本不懂要去哪里,只听其中一个说要去平中村,赶车的说那太远不拉,除非两个人。陆仁嘉正中下怀,路途遥远,这不是正是自己现在最应该去的地方吗?越远越好啊!
陆仁嘉马上答应和那男人同去平中。赶车的一听两人,也就同意了。
在狭小的马车里,挤着三个大男人。
就数平中的男人话多,一路上唠嗑个不止,自称叫阿田。陆仁嘉也不愿意扫他的兴致,便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打发时间。与之截然相反的便是车上另一个男人,上车后便一声不吭,侧着身子懒洋洋的打盹。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沉默的男人,下车走了。车子里就剩下陆仁嘉和阿田人。
直至黑夜,马车终于在一处不过百来人口居住的小村落停住。
陆仁嘉下了车,伸了个懒腰。迷茫地望着漫漫的黑夜,村落里点点的灯光,看着那驾车的车夫越走越远。而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去,犹犹豫豫彷徨不前。
阿田走了几步,转过身,看见陆仁嘉还站在原地,有些疑惑的问道,“喂,你怎么还不走啊?”
陆仁嘉窘迫的扯了下嘴角,“我要去的地方还要更远点,平中只是途经点。可我在这没有认识的人……呵呵……”陆仁嘉看着他淳朴的脸,抓了抓头发,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要求道,“能不能,让我在你家住宿一晚啊?”
“当然可以,我光棍一个,家里脏乱的不成样子,你要是不嫌弃,就住吧。”阿田大方的一摊手。
陆仁嘉点头如捣蒜,“不嫌弃不嫌弃。”
落脚点总算是有了,陆仁嘉跟着他回到山上的茅屋。阿田打开破败的木门,拿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巴掌大的屋子一览无余。真不是一般的脏乱,看来阿田的说法不是谦虚,而是诚实。
阿田看着自己脏乱不成样的屋子,羞窘的笑得有些憨味,一指唯一的一张床板说道,“你睡床吧,我一个粗人在板凳上躺一宿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我一个外来客。这不是鸠占鹊巢了。我们两个都是大男人,挤一挤就可以了。”
“嗯,也好。”
阿田又找了几个地瓜,煮熟了。两人分着吃了。
夜色渐深,两人均有了睡意。
巴掌大的厨房根本容纳不了两个男人洗漱。陆仁嘉便自觉得舀了几瓢水在木盆里,端着去院子里洗。脸是不必要洗了,那可是自己心血的结晶,万一要是洗掉了点“淤青”他还不紧张死。
陆仁嘉早早就爬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眼。阿田吹了油灯,黑暗中,身边的薄被被轻轻掀开一角,床板“咿呀”一声,鼻翼间飘来一股浓浓的汗味,刺激着陆仁嘉一个机灵。反感的皱了下眉头,扭过头面对着墙壁。
“陆兄弟,你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那是哪啊?”
“我也不清楚啊,我只是想要找个住着舒服并且没有危险的地方。”
“那是哪啊。现在到处战乱。我们就是从平乐镇搬到这里的,为了避难。我哥哥给官兵抓了充壮丁,上了前线。如今也快4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是死了。”阿田粗矿的声音掺杂着些微的无奈与感伤。
陆仁嘉将手臂折叠着垫在后脑勺,扭过脸扫了他一眼,问道,“离开平中,一路往北会到哪?”
阿田回忆着,脸上有憧憬的味道,“平中一路往北过一个峡谷、几个零星的村落、一条河就到宣州了,那可是个热闹的大郡,繁华的很。”低沉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最近那地方的治安不太好,有传言说那边要打战了,来了个将军叫什么曹霸,到处招兵买马,响应号召的人手远远不够,又开始抓壮丁了。这年头大家都讨厌打战,谁愿意上前线,挨枪眼,又不是活腻了。”
“……”陆仁嘉听着他滔滔不绝的抱怨,思绪飘得老远。抓壮丁,打战,上前线。在他的字典里这个简直就是荒唐,并且不现实,也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但是马上他就会为此时自己的想法付出代价,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这真的是至理名言啊,并且陆仁嘉正在一步一步实践证明这个真理,也不懂会不会有否极泰来的那一天。(阿弥陀佛)
大半夜的陆仁嘉实在是睡不着,那浓浓的汗味直往鼻孔里钻,耳边蚊子还嗡嗡没完没了,手臂上大腿上被蚊子咬了也就罢了,隔着厚厚的衣料还是给咬了肚子。陆仁嘉左抓右挠,烦躁的要死,忍无可忍的坐起身和蚊子大战三百回合,终于还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而身边的阿田,鼾声打起,睡梦正酣,丝毫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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