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妇人愣了愣,不是正在说女儿的并没法治吗,怎么又跳到了染布上。
“你会染布吗?”
“这……算是会吧。乡下人家,女人都会一些,不敢与仙姑身上穿的比。”
柳娘的道袍也是布政使府上做好送来的,杭州丝绸天下闻名,道袍也是精致华贵。
“我见你一片慈母之心,忽而想到了我母亲,她也是那般疼爱我……我且传你一门染布的手艺,用这布做成衣裳,常年给你女儿穿着,就是养她的身体,治她的病。”蓝娘只求收留她的女儿,并未提到自己,可见她一片慈母之心,柳娘也愿意给她指一条出路。
“多谢仙姑,多谢仙姑!”蓝娘没听说过这样的神奇布料,但眼前是名声在外的自在观仙姑,有些神仙手段也是正常。
柳娘领她到山中采摘燃料,青青的大叶子,茂盛的簇拥在一起。
“这是板蓝根。”对就是那个万能的板蓝根,可以直接入药的,也能作为染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就是它!
“摘一篓子。”柳娘道。
蓝娘手脚麻利的摘了一背篓,小姑娘也跟在一旁用手折。
把板蓝根根茎这回去之后泡在大缸里,泡开之后再搅拌,加白酒等调色,历经数十道工序,制成一缸染料。再把白布泡进去,浸透,用盐固色,然后晾干。最终得到的就是柔和沉静的靛蓝色布料。
“也可以用铜刀蘸蜡在白布上事先做画,染出来的就是天然一幅画儿;也可以扎染,这样的花纹自然大气;还能染成渐变色的……道理都和染最简单蓝布一样,具体的方法,要你自己去试。”
蓝布是民间最广泛运用的布料,很多农家女人都会做。只是把这样简单的蓝布染出花儿来,他们从未试过。
蓝娘眼睛都不眨的死死盯着柳娘的一举一动,记下柳娘手臂摆动的幅度,结合自己以往染布的经历,在脑海中已经染过一遍又一遍。
“你来试试。”柳娘让出位子,让她来试。
蓝娘就这样在自在观中住了下来,跟着柳娘学染布。她已被夫家休弃,亦不容于娘家,无人管她。柳娘亲手染的第一匹蓝布,蓝娘恭敬的收好,给女儿缝了一件简单的衣裳,这是仙姑传下来的,必定保佑女儿无灾无病。
蓝娘为了女儿耽误生儿子,最后被休弃,可她毫无怨言,并为因此迁怒女儿,反而一直在找出路,精心为女儿调养。
染布仿佛是女人天生就会的技能,蓝娘很快就学会了。她现在向柳娘学习的是作画,用铜刀在白布上作画,也要先学会用毛笔在纸上作画。
忙碌过后,红莲拿着胰子给柳娘净手:“这都快一个月了,小姐手上的染料还没消散干净呢。”红莲十分心疼,在她看来她家小姐就是养尊处优的贵人,就算喜欢治病,也是文静写药方的,怎么能亲自上手教一个村妇染布呢!不止染布,还教她作画呢!
“都看不出来了。”柳娘仔细看去,只有指甲边缘还有一些洗不干净的染料而已。
“好好待蓝娘,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柳娘叮嘱红莲道,她丫鬟的态度,也代表这她的态度。
红莲疑惑的歪着头,柳娘却不立即为她解惑,只说:“等几年你就明白了。”
像蓝娘这样的女人已经很厉害了,她不愿等死,不愿接受命运对女儿的不公,愿意争取、愿意试一试。这几乎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柳娘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知多高兴。她见过太多混吃等死的人,灾难来临只会哭,哭干的眼泪就去死,从来不知道挣扎一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柳娘几辈子对明朝女人的看法。如今有个困境自强不息的,即便是通过求人的方式,柳娘也十分欣慰。
送了一本画册给蓝娘,三月后,柳娘送她下山了。有开店铺的本金,有染布的手艺,足够养活她和她的女儿。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助了这样一对母女,柳娘心中快慰。
不等她休息几天,急事儿有来了。
齐太太传消息给她,请她给杭州知府嫡长孙瞧病。杭州知府乃是齐老爷的心腹下属,接任了他曾经的职位,一直十分拥戴齐老爷。两家关系之亲密,不用多说。他家长孙刚刚出生,却染了风寒,小儿生病与大人不同,孩子如此娇嫩脆弱,绝大多数药都不能用。大夫也只能开药给乳母,让乳母通过乳汁的方式传给孩子。
可惜见效太慢,孩子已经开始不吃乳汁了,杭州知府一家急得团团转。柳娘是当地名医,可正职还是道士,又是上司的千金,杭州知府原不敢请。可眼看着长孙受苦,大夫开的药不见效,杭州知府这才厚颜递了帖子。
柳娘做道士就是披一层皮,心里更愿意自己是个大夫,接到消息马上就往知府府而去。
知府官衙是她幼年居所,十分熟悉,跟着下人来到东苑,只见一个襁褓小儿脸红成一团,听奶娘介绍,已经快一天没喝过奶了。
柳娘轻轻给婴孩儿诊脉,乳滞疳积、痰厥惊风、喘咳痰鸣、乳食减少、吐泻发热、大便秘结……
柳娘心中已有定计,这样典型的症状,正该用——保赤丸。
可柳娘没说,因为这味药,她没有,得现做,柳娘不知道她敢不赶得上小孩子的病。
柳娘看着眼前焦急的孩子父母祖父母,不愿欺瞒,实话实说告诉他们:“贫道的医术相比前辈只是刚刚上路,先前大夫开的方剂就很好,见效慢些无妨。贫道曾在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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