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答道:“已经习惯了,并不累,多谢陛下体恤。”
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自从他来燕国,肃帝为他考虑得周到,并未因质子身份遭受冷遇,反而处处关怀。
是因为从前认识虞珂的父皇和母亲吗?期思猜想。
肃帝笑了笑,沉水一般的眼里也带上笑意:“今夜宫宴群臣都会来,世家子弟也有,若有玩得来的便去聚一聚,若是觉得没意思,让宫人带你逛逛,或提前回去皆可。”
语气如同对自己的孩子一般,亲切随意。可惜肃帝宫中后宫暂且无人,也无子嗣,不知他有了孩子又当如何。
期思听了,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点点头道:“明白了。”
肃帝看他终于露出些小少年的率真,不由道:“若是愿意,可在宫里住一阵子,夏日里你住了阵子又走了,孤才觉得诺大皇宫,真是没个像样的家里人。“
期思心里瞬间有些酸涩,想起来自己之前那阵子,也时常有这种感觉,孤单的很,便点点头说:“当然愿意。”
肃帝笑着点点头,让宫人带他去宫宴。
太和殿内,绸缦铺陈,桌席陈列,宫人进进出出,敛首忙碌,百官朝臣,世子侯门皆至,满殿之内,尽是权贵人臣,燕国最有权势的人今日都在这里了。
朝臣们已在殿内相互问候聊天,相识的侯门世子也都三三两两说笑着,殿内很是热闹,期思低调地随宫人进了殿内,在御座下首入座。
倒没什么不自在,殿内温暖热闹,周围大臣世子皆是有涵养的人,谈笑间文雅有度。
一名年近不惑的文臣过来,一身华贵礼服,面上带笑,同期思道:“小殿下在我朝生活得可还顺心?”
期思在入燕国后的典仪上见过他,认得这是燕国右相李岑,也是鸿都书院纨绔之首——李宣融的父亲,他起身不卑不亢回礼,答道:“多谢大人关心,承蒙贵国关怀,在昌煜过得很好。”
旁边又有一人过来,亦是一身华贵的衣裳,绣着神兽暗纹,文雅睿智的模样,大约而立,面目温和俊美,缓声道:“李大人来得早啊,小殿下今日看着比夏天要有神采,看来已经痊愈了。”
期思看过去,这人是左相——尚书令江荀衍,江荀衍周身气度有文人风骨,倒是与肃帝有一二分相似。
李岑依旧是面容堆笑:“江大人过年好,这不是看见小殿下,也过来问候问候。”
期思彬彬有礼道:“江大人过年好。”
李岑世故,很会做人,倒也和善,却不知道李宣融那高傲蛮横的样子是怎么来的。
燕国二位丞相同期思稍作问候便离开。
期思有些走神,不知晋国的皇宫内,又是什么光景,鸿嘉帝的宫宴也是如此热闹吗?虞珂是否也如自己一般在宫宴上,与皇兄相处得好不好?
想着想着,竟未发觉有人到他身边坐下了,那人轻轻碰碰他手臂,期思才恍然抬头——是萧执。
萧执身着深蓝暗纹云锦礼服,眉眼俊朗,清澈的眼睛更是神采奕奕,腰间佩着沉水剑,整个人十分夺目。
他方才进殿,远远看见期思安安静静坐在这里,一身华贵礼服,精致白皙,动也不动,仿佛沉思着什么。
“小公子不想待着?”萧执眼睛明亮温和。
期思笑笑,大家都担心他不愿在宫宴待着,说道:“没有,方才两位丞相来说了几句话。”
萧执了然,冲他眨眨眼,叮嘱道:“待会开宴后,若觉得无聊便可让宫人带你逛逛,皇城雪景还是很美的。”
“大凉使节到——晋国使节到——”
宫宴快要开始,殿门口突然有人通传。
期思有些意外,没料到宫宴上会有晋国使臣来,不知会不会是陆应秋?
两国使臣一同进殿内。
晋国的带队使臣是个四十多岁的文臣,期思和虞珂离开晋国时候并不认得晋国朝臣,这人期思并未见过。
使臣循着座次便看到期思,过来向“皇子”行礼。
期思起身问候,在使臣队伍里迅速找了一遍,陆应秋果然没有来,使臣离开入座了。
不远处,大凉使节打头的是个一身大凉羌人部族打扮的中年人,面目深邃,气势粗犷。
大凉使节身边跟着几个随行,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面容阴鸷,手上青筋虬错,步伐带着诡异的轻盈。
那高瘦的男人正好入座在期思斜对面,隔着席案和宽阔过道,目光与期思相遇,眼神带着邪气,死死盯着期思,很是莫名其妙。
期思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觉得这人有病,就像要吞了自己一样,却并不畏惧。
身边萧执注意到那人,在案下不动声色握了握期思手,示意他放松,端起案上一杯酒,低声道:“那人是大凉王子的侍从,叫独吉鹘补,一向阴森,你不必怕他。”
期思感到安心一些。那名叫独吉鹘补的怪人却端起一杯酒,遥遥冲期思举杯,脸上泛起一抹恶毒的笑容,一饮而尽。
期思瞬间被他恶心到了,不知这素未谋面的家伙为何盯着自己不放,干脆眼神转开,不再看他。
那人却又得意阴鸷地笑了笑,放下酒杯。
萧执皱了皱眉头,摘下腰间沉水剑,随手放在桌上,眼睛里露出凌厉的警告意味。
独吉鹘补便不再招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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