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还是无法将如此年轻的女子与“母亲”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他也不是她真正的儿子,但是他能感受到顾红的舐犊之情,那是一个母亲最真实的流露。
只是她出身低微,身如浮萍,依附于侯府,哪怕是亲骨肉她也无权过问,这便是无奈又残酷的现实。
少年丧母的柏辰有些动容,哪怕相处不久,也希望她能平安顺遂。
顾红是个聪明人,哪能不清楚儿子的担忧?她心道她的辰儿果然还是体贴乖巧的,那些说他纨绔顽劣的人都是胡乱造谣。
她擦了眼泪,理了理头发,拍打收拾了衣裙,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算是稳住了情绪。
不多时,门被敲响,不轻不重的三下。
“小少爷,我是王嬷嬷,奉夫人之命为您送上喜服。”
话音刚落,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兀自推门进来了。
看似恭敬,其实眼里却是没他这个小少爷的。柏辰心道,果然是拿自己当半个主子了,倒是跟他那个笑面虎似的大娘作风高度一致。
王嬷嬷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段微胖,长相普通,但收拾得很利索,眼角眉梢都带着精明和世故。
她端着红木托盘,上头放着整齐叠好的大红喜服。她身后还跟了个婆子,年纪不小,打扮俗艳,不像府里的人。
王嬷嬷微微屈膝,“见过小少爷,三夫人。”
顾红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辛苦王嬷嬷了。”
柏辰则没有说话。
刚才王嬷嬷低头时眼睛里那一抹没来得及隐去的幸灾乐祸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小少爷大喜之日,能为他亲手送上嫁衣,这是奴婢的福气。”王嬷嬷假意客气了一下,随即把托盘放到桌上,指着后面的婆子道:“这是王府送来负责梳洗和送亲的喜婆。”
喜婆一准是见过大世面的,立即行礼问安:“见过小少爷和三夫人。”
顾红没有心思跟她啰嗦,应付之后便道:“那就开始吧。”
时辰耽误不得,仪式繁琐,这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柏辰四肢麻木无法用力,换衣梳洗全靠旁人帮忙。
因是男子婚嫁,喜服虽鲜艳,样式却不繁复,只在袖口和下摆处用金线绣了吉祥的龙凤纹,头饰也只是将玉冠换上了镶金线的红色丝带。
一阵忙碌过后,冰儿替他系上腰带,“成了,真好看。”
“小少爷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目含秋水,配这大红色最合适。”就连王嬷嬷也忍不住咬文嚼字故作有文化地赞叹。
哪怕她心中瞧不起这个庶出的废柴少爷,也觉得他皮相是极好的。
顾红见此情景,忍不住又要落泪。
她的儿明明相貌堂堂,聪慧懂事,却要嫁给那个残废。一辈子啊,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在旁充当监工的王嬷嬷见此微微皱起了眉头。
“娘。”沉默许久的柏辰突然开口,打断顾红的惆怅情绪,“我要梳头了。”
顾红深吸一口气,笑道:“娘看着你呢。”
儿子这么小就如此懂事为她着想,她不能不争气。
……
柏辰端坐在镜前,喜婆拿着木梳给他梳头。
镜中的少年有些青涩,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眼神清澈。
--明明是俊秀正经的五官,眼角之下却偏偏有一颗妖娆含情的泪痣。
柏辰记得曾经抓到个主业是搞封建迷信的毒、贩,他在被审讯的时候突然看着柏辰的脸神神秘秘道:这位警官,你泪痣长于眼下,姻缘多舛,小心被心爱之人所害。
他当时只当那人在胡言乱语,没想到一语成谶。
镜子里这张年轻的面孔也有泪痣,跟他的位置稍有偏差。
“一梳梳到头……”喜婆轻轻念叨着,紫檀木梳拂过他的长发,有些痒痒的。
这种感觉很……奇特,在他的观念里,都是旧时的姑娘们结婚才这么梳头。
喜婆带着笑容,继续念:“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四梳……”
“咳咳!”王嬷嬷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喜婆的话。
喜婆这才惊觉侯府小公子要嫁的是谁,忙临场发挥将第四句改成:“四梳荣华富贵。”
王嬷嬷和顾红的脸色稍微放缓。
连柏辰都不禁想为喜婆的随机应变能力点个赞。
他知道原本第四句是什么,是“四梳儿孙满地。”
儿孙满地?开什么玩笑。
他未来的“夫君”因为意外下半身瘫痪,腰部以下没有知觉,据说以后不能人道。
柏辰觉得自己上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银河系作下了滔天大恶,所以上辈子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被喜欢很久的人亲手杀掉,本以为死了个干净,没想到眼睛一睁这辈子穿成十七岁的陌生少年,还要被迫嫁给康王府里那个残了的小公子。
是的,他一个男人,是要“嫁”进去的。
虽然他是个gay,可这也着实突破了他的认知。
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地方,处处都在挑战他认知的底线。
“头发梳好了。”喜婆讨好的声音在柏辰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小公子您看看,可还满意?”
柏辰:“嗯。”
说不满意有用么?
梳洗完毕之后他又在喜婆的指导以及王嬷嬷的监督下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礼节,柏辰此刻对古代的女性充满了同情与敬意,结个婚还没去男方家呢,在自己的闺房都这么多规矩,真累。
不过也有值得欣慰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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