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靖戎却不听他的,他上前拉住锦生,在夏靖戎看来,虽然十一现在不记得了,但是锦生或许是十一当年在宫中唯一会对他好的人,会记得十一吃饭的口味,是会在十一离去时说从今以后,各自珍重的人,他问道“我既然记得你,那你我便算是有缘。”
锦生吃痛的呜呜叫了几声,然后从夏靖戎手里挣脱开,朝后退去,夏靖戎看着自己满手的鲜红,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时着急忘记了锦生身上还有伤,他有些愧疚的和锦生说了声抱歉,然后说道“当年的事情,你也算是他的半个恩人了,你告诉我是谁将你打成这样,我去告诉母亲,这宫中的妃嫔没有人敢不听母亲的,只要母亲下一道懿旨,那些人便不会再打你了。”
锦生一听夏靖戎这话,害怕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先是朝夏靖戎不停的磕头,然后又朝夏靖戎不停的摇头,夏靖戎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问十一“十一,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王府之中的仆人们没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夏靖戎又管的松,王府中的人连下跪都很少,更不用说磕头了,十一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这样,他找不到相似的例子,也不知道该装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只能摆出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企图能蒙混过关,十一不希望夏靖戎平白无故的去招惹这些事情,于是他说道“我猜,他大概是不希望靖戎去管这件事。”
十一看着锦生,突然有些害怕,从前的事情他不记得,可他从夏靖戎的话中隐约明白,锦生曾经对他很好,即使他现在不记得了,他理应也摆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出来,可十一就是不愿意,他没有来得心慌,十一自己心里明白,夏靖戎喜欢锦生那样的,有人情味的人。
锦生跪在那里点点头,却没有起来,看来十一是猜对了。
见锦生点了头,夏靖戎和十一都有些意外,夏靖戎继续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锦生面露难色,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他不能说话又不能写字,于是指了指天空。
夏靖戎抿住唇,脸色沉了下来,他明白锦生的意思了“是因为大哥吗?是大哥令人将你打成这样,然后还让你在这样冷的天气,跪在宫门口吗,他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如果你…”
后面的半句话夏靖戎没有说出口,十一却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夏靖戎想说,天寒地冻的,锦生穿着这样单薄的衣服,还有这样多的伤口,如果他们在府中拖沓了一些,或是路上出拥堵来的晚了,那么锦生极有可能便这样死了。
“死了便死了吧,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十一这样想着。
眉头紧皱,嘴角下沉,从夏靖戎的面部表情来看,他是生气了,十一实在是不能理解,夏靖戎现在这样的生气究竟是为何。
十一这样想着,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回想起厨房里的周婶每次提起她的小儿子的样子,便学着周婶的表情,做出了一个哀伤的模样,看起来难过极了。
夏靖戎握紧十一的手,然后又向锦生问道“我问你,如果我今天和母亲说了这件事,你会如何?我大哥会怎样对你?”
锦生掀开袖子,手臂上露出数十道狰狞的鞭痕,还淌着鲜血,小太监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做出一个打的动作,随后他又像夏靖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或许是希望夏靖戎不要出声惹来其他人。
夏靖戎明白了,他虽然生气却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惹来旁人的注意“他会打你,是吗?”
锦生点点头。
夏靖戎握紧了拳头,却又渐渐松开,他叹了口气,和锦生说道“你起来吧,别总是跪着了。”
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乌云掩盖了空中所有的色彩,白雪不仅没有洗刷这浑浊的人间,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压抑感,夏靖戎喃喃道“大哥,你真是疯了。”
两年过去,虽只是短短的两年,夏靖戎却变了许多,从前他个性跳脱,太后皇帝都宠着她惯着他由着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潇洒王爷,或许是近两年照顾十一的缘故,夏靖戎沉稳了不少,他原想就此作罢,却又想起来锦生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哑巴“我记得前两年你是会说话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哑巴?这件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
锦生抬眼看了一眼十一,然后转身朝前走去,催促示意夏靖戎和十一赶紧跟上他。
十一被他这一眼看的莫名,他根本不在意锦生如何如何,十一仰头去看夏靖戎,意料之外的看到了夏靖戎一脸的惊愕。
远方传来了钟声,皇城正中有一座钟楼,钟楼的高处有一个大铜钟,听说是皇帝从前请了高僧进宫讲经的时候建的,每当宫中有重要的事,便会派人去钟楼敲钟,一共会敲三下,每一下隔着三炷香的时间。
钟声响了一声,由远及近,颇有些禅意。
锦生看了十一一眼,马上又低下头,那一眼被夏靖戎看在眼里,他脑中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咽了一口唾沫,夏靖戎鲜少以王爷的身份压人,而这次他却说道“你转过身来,本王命你,张开嘴。”
锦生没办法,转过身来,张开了嘴。
夏靖戎瞪大了眼,连连后退了好好几步,十一忙扶住他,淡淡朝锦生的嘴里扫了一眼,又迅速的收回视线,拉着夏靖戎手,担心的看着他“靖戎,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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