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面蜘蛛兴许一心想致苏忏于死地,但终究不过是些怨愤未平的孤苦游魂,在此之前更是连裴常远这样的老弱病残都没能弄死,说实话作为长相如此凶猛的怪物,苏忏都为它们感到可耻。
“虽说我不擅长活门之下的符咒,但这种时候总要试一试,但愿不要搞的太砸……”朱砂笔上的光点逐渐有了声势,转眼连那炫目的火种都掩压下去,四周皆是一片纯白……人面蜘蛛似乎为眼前之景所迷惑,一时放慢了攻势。
随即,一股柔和的暖风在山洞中逡巡来回,不管受伤或未受伤的人面蜘蛛全都一视同仁,被其重重包裹——这不是小范围的符咒术,倘若针对的不是体型巨大的人面蜘蛛,恐怕能席卷小半个皇城。
这些人面蜘蛛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集体四脚朝天悬空挣扎,看起来似乎是苏忏占尽上风,却只有用符之人心里明白——这一招是用来强渡怨灵的,所谓“强”,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耗费自身元神,直接踹你下地狱……
但也有踹不动的时候。
笔尖的光点消散的异常迅速,甚至有反噬的趋势,苏忏不得已拂尘一扫,在未造成更大的伤害前,强行将符咒焚毁,随即巨大的斥力冲向胸口,他肺腑受震,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咙口,他强行一咬牙,没把这口血吐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苏忏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倒霉成的精,从来没什么一帆风顺的时候。
兴许是方才那一番攻势激发了人面蜘蛛的凶性,再加上苏忏身受重伤,正是欺软怕硬的好时机——眼前巨大的阴影呼啸而下,苏忏避无可避,强忍着胸口的闷痛抽出了身上最后一张符……
“放肆!”井盖忽然被强悍无匹的力道掀翻,木制的腐朽圆盖在地上滚了两圈,重重撞在门墙上,似乎是碎了,发出一声巨响。
谢长临黑着一张脸落在苏忏面前,被气的不轻,眼眶周围血红,“苏忏,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咬牙切齿道,“什么事不能逃出去再说?以你的本事,逃不出去吗?!”
人面蜘蛛凶性未减,还欲再上,谢长临并未转身,挥袖间风似利刃,瞬间将最前头的几只人面蜘蛛切的七零八落,只剩下脑袋和残肢,呜咽一声,慌忙往后滚。
他又道,“你顾念这个顾念那个……可曾顾念顾念我?倘若我来迟一步,倘若你再入轮回,几千几百年没有下落,我该如何自处?!”
“……长临,”苏忏轻轻笑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点撸虎须的不知死活,“我没事。”
每说一个字他的胸口就一抽一抽的疼,缓了会儿方才接着道,“你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我哪能先走?”
素来都是谢长临软磨硬泡,寡廉鲜耻,一再触及自己的底线,现而今天道好轮回,居然也别有一番趣味……苏忏稍作反省,觉得自己颇有阴谋家的潜力。
外伤加上内伤,苏忏提着的那颗心一稳,眼前便跟着一阵阵发黑,谢长临将他扶住,气还没下去,却又舍不得继续大呼小叫,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知道疼了?”
“知道……我素来很怕疼,”苏忏眯着眼睛,实在是不怎么看得清眼前的东西,只强撑着一点神智继续道,“魔主,你能否想个办法,将这些人面蜘蛛留在洞窟里,莫叫它们到处乱走……也别轻易伤了它们,怎么都是我父辈祖辈造的孽,冤有头啊……”
话音一停,人便直接晕了过去,额头撞在谢长临的下巴上,以硬击软,谢长临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不善的将人直接抱了起来……可惜苏忏手长脚长,并非娇小女子,这姿势实在吃力不讨好。
“……”纵使谢长临有满腔的风花雪月,也得顾念苏忏渗血的伤口,不得已放弃了这个看上去漂亮却华而不实的姿势,改用背的,临到井口时从指尖落一滴血入内……四周蛛网瞬间染成殷红色,根根皆硬如木石,其上乍现乍隐一轮血印,将人面蜘蛛封于其下,不得乱走。
“阿弥陀佛,苏施主的伤可要紧?”候在井边的和尚赶紧凑了上来。
井下昏暗不知人间几何……苏忏巳时中便到了锦绣宫,而今已是华灯初上,惭愧大师可谓尽心尽力的靠着嗅觉在偌大的宫廷里绕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妖气鼎盛的谢长临。他虽然话多,但从来不耽误事儿,言简意赅的概括成了两句,“苏家王爷有难,忘阁下随我速救”,倒是全抓住了重点。
“要紧!”谢长临余怒未消,奈何这大楚的皇宫复杂的很,他又不常来走动,一下子竟连太医院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忏温暖的血从肩头不断的涌出来,渗进了谢长临的颈子里,温暖却带着点死亡的浓厚气息,但谢长临却毫无办法……他不是人类,也很少受伤,这一类的治愈术法莫说学,就连听都没怎么听说,所以他现在急需一个人来救命。
“和尚,这宫里你熟悉吗?”谢长临问。
惭愧大师一愣——空气里满溢着铁腥气,显然是有人在大量失血,谢长临不大可能,他说话中气很足,倒是苏施主一声不吭……惭愧大师心念一转,飞快的点了点头,“我曾去过几次,倘若这几十年格局不变,应当是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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