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谈不上恨,他只是不喜欢白女士,不管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事,她终究是白砚的亲娘,他能怎么样?
提到母亲,白砚冰冷的双眸终于有了些难以克制的光芒跃动。
直击他们之间最忌讳的雷区,白砚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艰涩:“我妈跟裴叔有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裴挚胸口顿时一阵焦躁,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之一,更不愿意当着白砚的面提。
当年,他发现这两人有不正常关系时,恨不得跟裴明远拼命:裴明远这渣男当得太彻底,出轨不说,出轨对象还是自己老婆的姐妹。
那时他也对白砚他妈厌恶透顶:替闺蜜两口子劝架说和,把自己劝到闺蜜老公床上去,这种女人恐怕不多吧?
可话都说到这儿了,白砚显然一定要问到结果。
裴挚把目光瞥到一边,忍不住皱眉,片刻后说:“在我爷爷葬礼上发现的。”
白砚还清楚地记得,裴挚爷爷过世,就是他们关系冷却的分界点,果然。
给自己半分钟时间消化真相,白砚沉声问:“所以那个时候你就跟我过不下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挚立刻反问:“我怎么会跟你过不下去?”
纵然,当时在他眼里,白女士随时随地面目可憎,可白砚无辜,他怎么会把白女士的错迁怒到白砚身上。
可是,他生命最初的十九年十分美满,他的家庭一直美满,在那之前裴明远一直对妻子宠爱有加。可就那一次不合,裴明远居然变成了一个不忠的男人,出轨对象居然是乘虚而入的白女士。
裴挚他妈一直把白女士当成最好的朋友,他们以前几乎像是一家人,这第三者要是换成别人,裴挚还有简单粗暴的辙,可她是白砚的妈妈,他除了冷嘲几句,还能怎么办?
他不能怎么办。就连白女士自己都知道。
当时,他发现白女士清早从裴明远暂歇的小公寓出来,质问:“您就不为我哥想想?”
白女士说:“白砚不会知道,你也不会让他知道。而且现在是你爸需要我宽慰,让他知道又怎么样?”
裴挚长那么大第一次吃到那样大的憋屈。
后来,看着白砚,他就怕了。
他真害怕,他真怕自己守着白砚,哪天冷不丁杀出一句:“你妈就像个婊子。”
裴挚说:“我没有跟你过不下去。”
颠来倒去,他好像也只能说这句了。
白砚眉目更加凛然,“诚实点,你后来忽冷忽热吊着我,难道不是在出气?”
裴挚心里像是沉着块千钧重的石头,可这一下,面上倒真是乐了。
他嗤地笑了声:“这些事你到底听谁说的?裴明远?他的话不可信。坦白说,白阿姨当年跟他到底是不是那回事还难说。”
他们的父母三人,没有哪个不是满嘴谎言,每一个都在卯足劲给他们挖坑。裴挚只能说一声服气。
裴挚,裴挚,裴挚……
裴挚前十九年的人生都是假的。
可其中的百转千回,他当年是不知道的。
他们母亲罹难时的样子,白砚没有看见,可他去过事故现场,一切他都亲历。
当时,裴挚他妈一脸的血。跟着上救护车的是他。
救护车门关上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裴明远紧紧握住白女士的手,耳朵凑到白女士嘴边似乎听女人说着什么。
直到救护车开走,裴明远没多看他们一眼。
其实从理智上说,白砚不在,总该有个人守着白女士。可是,弥留之际的裴太太眼角滑落一行清泪,颤抖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她说:“我后悔。”
后悔错信白女士。
后悔大意,让白女士去宽慰自己的丈夫,而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接着,她手指在裴挚掌心动了动,吐出几个气音:“你和……白砚……分手”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纠缠裴挚许久的噩梦。
几乎每一晚,他睡在白砚身边,都会重复这个梦,扛不住了,那就出去逛逛,缓过这口气,再回到白砚身边去。
他被抓走六年,不照样回来了吗?他一直是记得路的。
对着白砚犀利而清透的眼睛,裴挚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那会儿对你不太好,可你别信他们,信我,我不会害你。”
白砚还是那样冰冷的神色,注视他许久,唇角突然勾住一丝笑,缓缓地问:“哪怕一秒钟都好,你恨过我吗?”
裴挚心也沉到了底,倏忽间却又笑了。
终于,他掰开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下,直勾勾地盯着白砚的眼睛,“怎么会?我爱你,只爱你一个人。”
白砚的视线利如冰芒,“你撒谎,你恨我甩了你,回来第一个念头是报复我。”
裴挚抿紧了嘴唇,没说话。
死一般的沉寂,一秒,两秒……
白砚突然又问:“你为什么又收手了呢?”
裴挚抬起胳膊,大手张开圈住白砚的脖子,他恨过吗?恨白砚突如其来的分手,恨白砚到最后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哪怕一个字也好,白砚没有,只给他一个滚。
要说那样的六年过去,他心里没有一丝阴暗,真是骗人,他刚回来时,认真想看看没了他的白砚是什么样。
可是,如果真爱一个人,这个人已经在眼前,怨的恨的,又能持续多久?白砚不好,他会心疼,他不能忍。
他们经久分离,他回来,白砚还在,这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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