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先生说:“那我们就来讨论下嫁娶的问题……”
他的话没说完,温徵羽已经撩起袖子磨墨,那动作麻利得跟她说话时慢条斯理的模样判若两人。
崔老先生心下好笑。他还很体贴地帮温徵羽把写字的纸展开铺平压上镇纸,说:“你嫂子生日,给她写几个字。”
温徵羽说:“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我的字丑,见不得人,我送给嫂子,这让她扔垃圾桶不好,不扔垃圾桶又占地方。”她说着,站在桌案前,提笔就写下“厚德载物”四字,这字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喜欢,再就是喜欢装雅致的人爱。
崔老先生被温徵羽的那点小心思逗得直乐,再看温徵羽这字,虽然欠点火候,但落笔有劲很有几分风骨,较之叶泠那手锋芒毕露棱角分明的字,又添了几分柔韧温和。他点头说道:“你这年龄能有这么一手字,很不俗。”
没多大会儿,叶湛和他的几个舅兄和家里的亲戚也陆续到了。
有客到访,温徵羽就想撤退,崔老先生把她留下。
来到崔老先生这里的都是中老年,温徵羽的年龄最小,辈份还矮,只得陪在旁边端茶递水。
崔老先生又是个爱显摆的,又把他的收藏拿出来显摆一通。他显摆,只显摆那种说起来名气大但又不是特别贵重的,再就是显摆那一手字,刚才为了考她眼力拿出来的真正珍贵的那几幅字画,提都没提。
嫂子是满四十,虽说只是办家宴,但家里的亲戚和往来走动亲近的人家多,来的人很是不少。
温徵羽没见着叶泠过来,崔老先生又不放她走,她只好陪在崔老先生身边帮忙招呼客人。
直到大家都入座了,崔老先生才放人。
温徵羽怀疑崔老先生是想当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
叶泠在她哥嫂这有自己的房间,温徵羽有睡午觉的习惯,吃完午饭,她带着温徵羽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温徵羽一看就知道叶泠不常住这边。
屋子也是要靠人养的,长住人的房子会多些人气,不长住人的屋子则略微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凉意。不过仍能看得出来,屋子是勤打扫的,东西也备得齐。叶泠别的不多,衣服多,款式颜色还都差不多。
叶泠的房间,温徵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乖乖地上床待着补觉。
叶泠和衣侧躺在温徵羽的身边搂着她,没有要午睡的意思。
温徵羽估计叶泠还要出去招呼客人,说:“你去忙吧。”她又不是三岁孩子,不用叶泠哄她睡觉。
叶泠说:“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她顿了下,想到温徵羽傻呼呼的,好笑又心疼,轻轻捏了捏温徵羽的鼻子,说:“崔爸是逗你玩,我跟崔家只能算是姻亲关系。”
温徵羽听明白叶泠话里的意思,姻亲关系,便作不得叶泠的主。她瞥了眼叶泠,说:“那崔老今天还揪住我不放,不让我找你。”
叶泠笑道:“你招人稀罕呗。”温徵羽的老人缘真让人没得说。
温徵羽向来跟着老人家们混习惯了的,如今明白过来,也没那么多计较,往叶泠的怀里钻了钻,闭上眼睛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叶泠等温徵羽睡着后,替温徵羽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出去。
说是家宴,但来的不只是家里的亲戚,一些走得近的人家也有来的,例如她哥的顶头上司。她哥只是副职,与顶头上司的交情挺不错,只是那顶头上司的老婆让人有点一言难尽。
她好打麻将,打得也不大,就打一块,超过五块就嫌打得大,如果没打成麻将就觉得别人没招待她好,打麻将,输钱的时候就摆脸色念叨,赢了钱就洋洋得意,虚荣心还特别强,喜欢显摆吹嘘,偏偏家里经济条件不算太好。喜欢玩牌的人不少,但闲着无事的老太太都不爱和她玩牌。偏偏,她来了,怎么着都得给她凑一桌出来,叶泠就被她嫂嫂抓了壮丁,反正她是出了名的逢赌必输。
几千万的生意,叶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但对着这位殷女士,几十块钱的输赢能让她想吐血,她还只能笑而不语地陪着。
她只能暗暗感慨,谁家都有几个糟心的,还不能不让她出来祸害别人。她哥的顶头上司倒是想管着她,可没多久就有闲言碎语出来,说他那是找小三了,连老婆都不带出来了,这作风问题可不能让人抹黑,还不如让她出来打个几十块钱输赢的小麻将,谁传他小话,他就让她老婆去请人打麻将,简直就是外交杀手。她哥那顶头上司也是出了名的埋头干事的实干派。
温徵羽午睡起来,在棋牌间找到叶泠。
屋子里摆了四桌麻将,三桌是老太太,就一桌是中年女人,叶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坐在里面,那简直就是干柴堆里的一朵花。
叶泠见推门的是温徵羽,喜难自禁地起身迎过去,说:“醒了?来,坐这儿来。”快折磨死她了。她拉了张椅子过来放她的座位旁,问:“玩吗?”
温徵羽摇头,说:“不玩。”她在叶泠旁边的椅子上坐上,结果旁边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就说她:“哎,你别坐我旁边,坐对面去。”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于是默默地挪到叶泠的身后坐着。
叶泠介绍道:“这是殷大姐,你喊殷姐就好了。”
温徵羽喊了声:“殷姐。”
殷女士对叶泠说:“我自摸。”
叶泠问:“多少?”
殷女士说:“带杠,一番,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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